诡门的终极对决
陆九溟掌心的钥匙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肉,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某种古老的锁链在体内崩解。
残卷在胸口震得他发疼,书页翻动的脆响混着黑暗里那道笑声,在耳中嗡嗡作响。
\"走。\"他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指尖的温度透过洗冤刀传递到刀柄,刀身竟也跟着发烫。
余光扫过白小芩——她的面具碎成三瓣落在地上,苍白的脸在阴影里像张薄纸,嘴角的血珠正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他伸手要扶,却被她抢先一步撑住石壁站定,指尖捏住他袖口的力道轻得像片叶子:\"我戴新面具。\"说着从腰间摸出个半新的傩面,朱砂绘的火纹还沾着未干的金粉——是昨夜她在篝火边赶工的。
沈青竹的药囊已经空了,此时正把沈青桃往自己身后按,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的指节发白。
青桃的眼睛亮得反常,小脸上还沾着刚才石屑崩溅的血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沈青竹用胳膊肘轻轻顶了回去。
墨十三的纸墙塌了半边,半张脸烧得卷曲,却仍在往袖中塞新折的纸人,那些猩红的纸人从他袖口钻出来,摇摇晃晃排成两列,纸做的小剑在掌心闪着冷光。
柳如烟倚着石壁喘气,裙角的伤口渗血,却突然扯下腰间的丝帕按上去,抬头时眼尾上挑:\"我还能画三个幻影。\"声音里带着股不服输的狠劲。
铁面匠的机械臂还沾着石屑,这时\"咔嗒\"一声收了钢针,冲陆九溟晃了晃满是老茧的手:\"机关我记下来了,这石像的关节是前朝样式。\"崔婆婆的拐杖还插在石板里,听见动静哼了一声,用脚尖勾住拐杖一挑,掌心迅速结了个印——地面的蛛网纹突然泛起青光,像是给众人脚下铺了层流动的光毯。
\"封印之地在正北方。\"陆九溟闭了闭眼,残卷的书页在识海翻涌,那些他曾研究过的民俗图谱突然活了过来,在眼前交织成一张泛着黑雾的地图,\"通道里有三重诡阵,第一重是食影兽,第二重是血锈链......\"他睁开眼时,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小芩的护盾护前半段,青竹撒避毒粉破食影兽的瘴气,十三的纸人探路,如烟......\"他看向柳如烟渗血的伤口,喉结动了动,\"你跟在我身侧,画幻影引开血锈链。\"
柳如烟的睫毛颤了颤,突然笑了:\"陆公子倒是会挑软柿子捏。\"说着扯下颈间的银锁,锁片里掉出半块染血的绢帕——是她用来画幻影的材料。
铁面匠已经当先走了,机械臂前端弹出个铜灯,灯油里泡着碾碎的磷石,昏黄的光映得石壁上的苔藓泛着青。
崔婆婆落在最后,每走一步都用拐杖在地面点出个浅坑,坑底很快爬满细小的符纹。
通道比想象中狭窄,石顶不断有腐水滴落,砸在崔婆婆的符纹上滋滋作响。
白小芩的新面具已经戴上,额间的火纹随着她的呼吸明灭,护盾展开时像团半透明的红雾,将众人笼罩其中。
沈青竹的药粉撒出去,原本在阴影里蠢动的黑团突然发出尖啸,退了两步又扑上来——是食影兽,专吃活人的影子。
青桃突然从姐姐身后探出半张脸,手里握着块裹着药粉的石子,\"嗖\"地砸向最近的黑团。
黑团被砸中处冒起青烟,竟真的缩了缩。
沈青竹瞪她一眼,却没夺石子,只是把她往自己身侧又带了带。
墨十三的纸人突然全竖了起来,纸剑直指前方。
陆九溟听见铁链摩擦石壁的声响,是第二重血锈链到了。
柳如烟的指尖在绢帕上快速勾画,三个幻影瞬间从她身后分出,分别朝左右和上方跑去。
铁链果然追着幻影而去,锈迹斑斑的链刃擦着众人头顶划过,在护盾上撞出细密的裂痕。
白小芩的额头沁出冷汗,面具上的火纹暗了暗,又猛地亮起来——她咬破了舌尖,血珠滴在面具的眉心,火纹腾地烧起真焰。
不知走了多久,通道尽头突然出现座荒废的古庙。
门楣上的漆早褪得差不多了,却还能辨认出\"镇阴\"两个字。
门前的青石板刻满符文,和之前石像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陆九溟的钥匙在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那些符文在共鸣,像无数根细针扎着他的血脉。
铁面匠凑过去看门锁,机械臂的钢爪轻轻一撬,锁芯里竟爬出条红色的蜈蚣——被崔婆婆的拐杖尖点中,瞬间化为脓血。
\"退。\"陆九溟将钥匙插入锁孔,金属相击的声响在空荡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露出向下的阶梯,石梯上积着厚厚的灰,却没有脚印。
白小芩的护盾率先探进去,红雾扫过的地方,灰突然翻涌起来,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是镇阴咒。
沈青竹摸出最后一包药粉撒在梯角,药粉遇石即燃,腾起的白烟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却很快被崔婆婆的符纹压了下去。
阶梯尽头是片广阔的地下空间,石顶悬着几盏青铜灯,灯油早干了,却仍有幽蓝的光从灯芯渗出。
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十二件圣物:有的像骨笛,有的似玉琮,还有个裹着红布的木盒,每一件都泛着淡金色的光,照得周围的石壁泛起涟漪。
陆九溟的残卷突然爆发出剧痛,他踉跄两步,洗冤刀\"当\"地掉在地上——那些圣物的模样,和残卷里模糊的图谱完全重合。
\"十二阴行圣物......\"他的声音发颤,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每门阴行的镇派之宝,既齐可开诡门,也可封诡门。
指尖刚要触到最近的骨笛,地下突然传来低沉的咆哮。
地面剧烈震动,石台上的圣物跟着摇晃,青铜灯里的幽蓝火焰\"轰\"地窜起三尺高。
黑暗中浮出个巨大的阴影,似龙非龙,似人非人,七根锁链从它体内穿出,砸在地上溅起碎石。
白小芩的护盾瞬间破碎,她踉跄着撞进陆九溟怀里,面具上的火纹彻底熄灭。
沈青竹把青桃按在石台下,匕首已经出鞘,刀刃上抹着她最后一味毒药。
墨十三的纸人全扑了上去,却像泥牛入海,眨眼间被阴影吞了个干净。
柳如烟的绢帕在发抖,她咬着唇画出第四个幻影,却在成型前渗出血珠——她的指尖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肤了。
铁面匠的机械臂发出轰鸣,钢针直指阴影的七寸,崔婆婆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符纹如蛛网般蔓延,却在触到阴影的瞬间崩裂。
陆九溟能感觉到钥匙在掌心灼烧,残卷的书页翻得更快了,像是在急切地传递什么信息。
阴影的眼睛转向他,那是双泛着幽蓝的眼,里面浮着无数张扭曲的脸——是被诡物吞噬的生魂。
它的咆哮更近了,锁链划破空气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陆九溟握紧钥匙,洗冤刀不知何时回到了手中,刀身上的冷光与钥匙的烫意交织,在他掌心烙出个暗红的印子。
黑暗里的笑声又响了,这次他听清了——是女人的声音,尾音带着点调笑的意味:\"小仵作,你猜,是圣物封诡门,还是诡门吞圣物?\"
陆九溟的指节发白,钥匙的烫意顺着血管窜上喉咙,他能尝到血的甜腥。
阴影的锁链已经到了眼前,他深吸一口气,洗冤刀对准阴影的眉心——那里,隐约能看见枚和钥匙齿痕相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