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殿内,死寂沉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血腥气,以及一种被强行压制后、依旧丝丝缕缕渗透出来的阴寒。九根赤红如血的符文金针,如同燃烧的封印,深深刺入沈云昭周身大穴,针尾残留着灼热的气息,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形成一圈圈细微的红晕。她安静地躺在锦褥之中,双目紧闭,长睫在眼下投下深重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仿佛一尊易碎的琉璃人偶,靠着那霸道针法吊着最后一口气。
孙仲景跌坐在榻边脚踏上,蜡黄的脸上布满虚汗,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强行施展“九阳焚煞”,耗尽了他大半心力,此刻连抬手都觉困难。青黛和玲珑一左一右守在榻前,眼睛红肿,大气不敢出,只死死盯着沈云昭那微弱起伏的胸口,生怕下一刻那点生机就会彻底断绝。
“十二个时辰…” 孙仲景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沉甸甸的绝望,“殿下…最多…只有十二个时辰了…” 九阳焚煞针法,如同饮鸩止渴,强行点燃殿下残存的生机去焚烧阴煞,无异于釜底抽薪。时间一到,若再无至阳圣药压制那玄冥根源,或者驱除煞气,殿下…必死无疑!
青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呜咽溢出。玲珑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
就在这时,榻上的沈云昭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手指。那动作轻微得如同蝶翼轻颤,却让青黛和玲珑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的眼睫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一条缝隙。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了之前的锐利与冰冷,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虚弱,瞳孔深处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翳。然而,在那极致的虚弱之下,却沉淀着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更加冰冷的清醒。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孙仲景疲惫至极的脸,落在青黛和玲珑布满泪痕的脸上,最后,极其艰难地转向窗边矮几上那个被层层符箓封裹的紫檀木盒——封印着冰魄寒玉的源头。
“水…” 她破碎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玲珑连忙捧过温热的参汤,小心翼翼地用银勺喂到她唇边。沈云昭只抿了一小口,便微微摇头,示意够了。
“殿下…” 青黛声音哽咽。
沈云昭闭了闭眼,似乎在积攒力气。片刻后,她再次睁开,目光落在青黛脸上,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贺兰…将军…可有回禀?” 每一个字都牵动着肺腑的剧痛,让她眉心紧蹙。
“有!” 青黛连忙回禀,声音压得极低,“永盛杂货铺已被将军带兵彻底封锁!赵有财及铺内一干人等尽数羁押!那包‘西域奇香’也已封存!将军亲自审问赵有财,那厮起初还想狡辩,挨了几鞭子后便全招了!他说…那香料是皇后娘娘宫里的赵德全,前日秘密交给他的,说是…说是宫中一位贵人急需的‘安神香’,让他务必小心保管,今日申时会有坤宁宫的小太监持对牌来取走!”
坤宁宫!赵德全!贵人安神香!
虽然赵有财不知道具体是哪个“贵人”,但这指向性已经再明显不过!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在沈云昭眼底凝结,几乎要压过那浓重的疲惫。皇后!她竟敢!竟敢将手伸向昏迷的父皇!这已不是简单的权斗,而是赤裸裸的弑君之谋!
“赵德全…人呢?” 沈云昭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贺兰将军拿到口供后,立刻带兵围了坤宁宫外赵德全的住处!但…” 青黛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与无奈,“赵德全…死了!就在半个时辰前!被人发现吊死在自己房梁上!现场…也留了一封‘痛悔失察,畏罪自尽’的遗书!”
又是自尽!
又是死无对证!
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这幕后黑手灭口的速度和狠辣,令人心寒!
沈云昭闭上眼,胸膛微微起伏。愤怒如同毒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却引动了体内被暂时压制的玄冥阴煞一阵躁动,让她闷哼一声,唇角再次溢出一点带着幽蓝寒气的暗红。
“殿下息怒!” 孙仲景和青黛玲珑同时惊呼。
沈云昭喘息片刻,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愤怒无用。赵德全一死,线索看似又断在了坤宁宫。但…皇后身边,绝非铁板一块!赵德全能接触到那“西域奇香”,必然还有同伙!
“告诉…贺兰山…” 她再次开口,声音更加虚弱,却带着一种洞悉的冰冷,“赵德全…所有亲信…心腹…一个…不漏…秘密…监控!坤宁宫…所有…出入记录…尤其是…负责…采买…杂役…的…宫人…详查!那包…香料…让孙太医…亲自…验看…与…张谦府上…之物…比对!”
“是!” 青黛立刻记下。
“还有…” 沈云昭的目光转向孙仲景,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九阳…还魂草…可有…消息?”
孙仲景眼中痛色更深,艰难地摇头:“老朽…已动用所有关系…甚至传信给几位避世多年的师门长辈…但…此物绝迹百年…尚无…回音…”
沈云昭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似乎也黯淡下去。十二个时辰…没有九阳还魂草…她拿什么去对抗那附骨之蛆般的玄冥阴煞?拿什么去护住父皇和这摇摇欲坠的江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的意识。身体越来越冷,九阳金针带来的灼热感正在迅速消退,那被强行压制的阴寒,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蠢蠢欲动。
**——**
西郊别院,寒潭敞轩。
死寂的深蓝潭水倒映着玄衣银面的身影,如同凝固的画卷。萧烬斜倚在万年寒玉榻上,指尖把玩着一颗新的冰珠,墨色的瞳孔深处一片沉寂,仿佛刚才那跨越空间的重瞳窥探从未发生。
哑仆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三步外的阴影中,垂首而立。
“说。” 萧烬的声音平缓无波,如同在问天气。
哑仆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极其沙哑、模糊、如同砂石摩擦般的音节,没有任何人能听懂。但萧烬面具下的眉头,却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永盛杂货铺…赵有财…赵德全…自尽…” 他低语,将哑仆传递的信息转化为冰冷的陈述,“坤宁宫…安神香…目标…皇帝…”
线索干净利落地断在皇后宫墙之内。意料之中。那幕后之人行事,向来滴水不漏。
“沈云昭…如何?” 萧烬的指尖停下,冰珠在他掌心散发着幽幽寒气。
哑仆再次发出沙哑的音节,这一次,音节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九阳焚煞…十二个时辰…” 萧烬缓缓重复,墨瞳深处掠过一丝了然。孙仲景那老家伙,果然用了这搏命的法子。强行激发残存生机对抗玄冥,如同抱薪救火,十二个时辰后,便是油尽灯枯之时。沈云昭…果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么…是时候了。
萧烬缓缓坐直身体,玄色的宽大锦袍在幽暗光线下流淌着深沉的光泽。他摊开左手掌心。一缕极其细微、却精纯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寒气,如同有生命的灵蛇般缓缓升起。寒气核心深处,那道细若发丝的裂痕依旧清晰可见。
他凝视着掌心这缕带着裂痕的玄冥寒气,墨瞳深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片刻后,他右手食指伸出,指尖萦绕着一缕同样精纯、却更加内敛、带着一种奇异安抚与滋养气息的冰白色寒气。这缕冰白寒气极其小心地靠近那幽蓝寒气,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一点点修补、弥合着那道细微的裂痕。
这并非简单的力量修复,更像是一种本源层面的调和与重塑。随着冰白寒气的融入,那幽蓝寒气核心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紊乱的气息逐渐平复,最终恢复成一道凝练如冰髓、散发着深邃幽蓝寒气的本源之力。只是,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弥合后的核心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难以察觉的冰白印记。
做完这一切,萧烬五指收拢,将这缕修复好的玄冥寒气纳入体内。一股更加深沉、内敛的寒意弥漫开来。
“哑仆。”
佝偻的身影无声上前一步。
萧烬手腕一翻,掌心已多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的精致玉盒。玉盒温润,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隔绝了内里之物的一切气息。他将玉盒递给哑仆,声音冰冷而清晰:
“将此物…送入宫中。”
“不必隐藏行迹。”
“直接…送到昭宁公主…长宁殿。”
“就说…” 萧烬面具下的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毫无温度的弧度,“烬…感念殿下夜宴厚待,闻殿下凤体微恙,寝食难安。特奉上此‘雪魄凝神香’,乃极北万载冰髓所孕之奇珍,辅以七十二味珍稀灵药秘制而成,有清心镇魂、固本培元之奇效。望殿下…笑纳。”
他顿了顿,补充道:
“告诉接收之人…此香需置于纯金香炉中,以无根之水化开,于子时阴气最盛之时点燃…效果…最佳。”
“喏。” 哑仆双手接过那温润却仿佛重逾千斤的玉盒,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应声,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敞轩浓重的阴影里。
敞轩内,再次只剩下萧烬一人,与那死寂的寒潭为伴。他重新倚回寒玉榻上,闭上双眼。面具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墨玉般的手指,在冰冷的兽皮上,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
嗒…嗒…嗒…
声音轻微,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韵律。
雪魄凝神香?
萧烬心中无声低语。
沈云昭…
这份回礼,你可还满意?
这香,是否能为你续上那…最后的十二个时辰?
还是…会成为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吾…拭目以待。
**——**
长宁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时间在绝望中一点点流逝,沈云昭的气息越发微弱,九根赤红金针的光芒也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孙仲景强撑着精神,不时为沈云昭把脉,每一次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都让他心头沉下一分。
青黛和玲珑如同两尊石像,守在榻前,眼中布满血丝。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殿外突然传来内侍刻意拔高、带着惊疑的通禀声,打破了死寂:
“启…启禀殿下!宫门外…有…有人送来一物!指名…呈交殿下!”
青黛眉头紧锁,这个时候,谁会送东西来?她看了一眼榻上毫无反应的沈云昭,又看向孙仲景。孙仲景疲惫地挥挥手,示意她出去看看。
青黛快步走出寝殿,来到外殿。只见一名值守的内侍捧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散发着柔和光晕的万年温玉盒,脸上带着惊魂未定之色。
“青黛姑姑!就…就在刚才!宫门外当值的侍卫说…一个穿着灰布袍子、看不清脸的老头,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宫门阴影里!把这盒子往守门侍卫手里一塞,说…说是‘烬公子感念殿下夜宴厚待,闻殿下凤体微恙,寝食难安。特奉上此雪魄凝神香,望殿下笑纳。’说完…那老头就像影子一样…融进地缝里不见了!”
烬公子!萧烬!
青黛瞳孔骤缩!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她死死盯着那个温润的玉盒,仿佛看着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夜宴厚待?他送来那催命的冰魄寒玉,差点害死殿下,还敢提“厚待”?凤体微恙?殿下如今这般模样,不正是拜他所赐?!这又送来什么“雪魄凝神香”?黄鼠狼给鸡拜年,绝无好心!
“那老头…还说了什么?” 青黛的声音带着寒意。
“他…他还说…” 内侍努力回忆着,声音发颤,“说此香需置于纯金香炉中,以无根之水化开,于子时阴气最盛之时点燃…效果最佳…”
子时?阴气最盛?!
青黛心头警铃大作!这要求本身就透着邪性!她几乎想立刻将这玉盒扔得远远的!
就在这时,内殿传来玲珑带着哭腔的惊呼:“殿下!殿下您醒了?!”
青黛心头一紧,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内侍手中的玉盒,转身冲回内殿!
榻上,沈云昭不知何时再次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却仿佛燃起了两点幽冷的火焰。方才殿外的通禀,她听得一清二楚!
萧烬!他竟敢…主动现身!还送来所谓的“凝神香”?
青黛捧着那温润的玉盒,如同捧着烫手山芋,跪在榻前,声音急促:“殿下!是萧烬!他派人送来的!说是‘雪魄凝神香’!还指定要在子时用无根之水点燃!这…这绝对有诈!奴婢这就把它扔了!”
沈云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那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玉盒上。她的神念虽然虚弱到极点,但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玉盒内散发出的气息…与那冰魄寒玉同源!同样是精纯至极的玄冥寒气!只是…这寒气被一种更高明、更内敛的力量包裹、调和过,显得温顺平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伪装的滋养气息?更有甚者,在那温顺的表象之下,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与萧烬重瞳窥探时如出一辙的冰冷印记!
雪魄凝神?
呵…
沈云昭沾血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带着惨烈与冰冷的弧度。
好一个萧烬!
好一份“厚礼”!
表面是续命灵药,实则是裹着蜜糖的穿肠毒药!这香一旦在子时点燃,那被调和过的玄冥寒气便会借着阴气最盛之时,悄无声息地侵入她的身体!那丝冰冷的印记,更会成为他再次窥探、甚至遥控她体内状况的坐标!届时,她沈云昭是生是死,恐怕都将捏在他萧烬的掌心!
好算计!
好狠毒!
“殿下!此物留不得!” 孙仲景也挣扎着起身,老脸凝重到了极点。他虽然无法像沈云昭那样感知得如此清晰,但医者的直觉告诉他,这盒子里的东西,绝非善类!尤其是在殿下如今油尽灯枯、体内阴阳失衡的关头,任何外来的、蕴含强大力量的东西,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云昭的目光从玉盒上移开,缓缓扫过青黛、玲珑、孙仲景那写满担忧与恐惧的脸。最后,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插满赤红金针、冰冷刺骨的左腕上。
十二个时辰…
没有九阳还魂草…
横竖…都是死局…
那么…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开她心头的绝望!
既然避无可避…
既然他主动将饵送到了嘴边…
那么…何不…将计就计?!
“青黛…” 沈云昭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破釜沉舟的决绝!
“收下…此香!”
“什么?!” 青黛和孙仲景同时失声惊呼,难以置信!
“殿下!万万不可啊!” 孙仲景急得差点跳起来。
“按他…说的…准备!” 沈云昭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容置疑,“纯金香炉…无根之水…子时…点燃!”
“殿下!!” 青黛捧着玉盒的手都在颤抖。
“听令!” 沈云昭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虽然虚弱,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本宫…自有…计较!”
青黛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燃烧的决绝光芒,心头剧震,瞬间明白了殿下的意图!这是要…以身作饵,引蛇出洞?甚至…在绝境中寻求一线反制的生机?!可是…这太危险了!殿下如今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住?!
“可是殿下!您的身体…” 青黛的声音带着哭腔。
“照…做!” 沈云昭闭上眼睛,不再看她,只留下三个冰冷的字,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寝殿内再次陷入死寂。绝望与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气息交织弥漫。
青黛捧着那温润却重逾千斤的玉盒,指甲深深陷入温玉之中。她看着榻上气息奄奄的殿下,看着那九根光芒渐黯的金针,最终,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色。
“是!奴婢…遵命!” 她重重叩首,捧着玉盒,如同捧着殿下的性命,转身大步而出,去准备那纯金香炉与无根之水。
孙仲景跌坐回去,老泪纵横,看着沈云昭,嘴唇哆嗦着,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位殿下…是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以身为棋,与那看不见的恐怖对手进行着最后的豪赌!
沈云昭安静地躺着,意识在剧痛与寒冷的边缘沉浮。她知道自己在走一条怎样的钢丝。点燃那香,便是主动引狼入室,将自己彻底暴露在萧烬的注视与那精纯玄冥寒气的侵蚀之下。九阳焚煞针法压制的阴煞会因此反扑得更加凶猛,那十二个时辰的期限,恐怕会大大缩短。
但是…
置之死地…而后生!
萧烬想借此香掌控她的生死?窥探她的秘密?
那她便给他看!
给他看这具残躯如何挣扎!
给他看这龙脉守护最后的倔强!
更要在那香点燃的瞬间,借着那玄冥寒气涌入的刹那,用尽最后的力量,去感应!去捕捉!顺着那丝冰冷的印记,反向追溯萧烬的方位!哪怕…只能捕捉到一丝气息!一丝方位!那也是她为这大胤,为父皇,留下的最后反击之机!
这盘棋…
还未到终局!
她沈云昭…
只要一息尚存,便永不认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殿外再次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迅捷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玄甲、风尘仆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口,正是贺兰山派出的心腹亲卫统领——影七。他手中紧握着一支密封的细长铜管,上面烙印着代表北境靖渊王府的玄鸟纹章!
“报——!北境八百里加急密报!靖渊王亲启殿下!” 影七的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