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寝殿内,时间仿佛凝固。萧明玉滚烫的眼泪浸透沈文松背后的衣料,那不顾一切的哭喊和拥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他冰封的心防。
喜欢?他喜欢她?
这个迟来的、惊雷般的认知,裹挟着过往所有被刻意忽略的悸动、烦躁、担忧和蚀骨的酸涩,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僵硬地转过身,月光描摹着他冷硬却写满惊涛骇浪的轮廓。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此刻却盛满了茫然、挣扎和某种破土而出的炽热的眸子,深深锁住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
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他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凶悍的、孤注一掷的力道,狠狠攫住了她微张的、带着泪痕的柔软唇瓣!
“唔!” 萧明玉的哭泣戛然而止,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这不是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没有温情的安抚,没有歉意的低语,只有一股混合着浓烈酒气、凛冽气息和某种近乎绝望的、滚烫掠夺的吻!霸道、生涩、毫无章法,却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决绝,瞬间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和思考能力。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拒,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他的手臂如铁箍般紧紧环住她的腰,将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骨血。唇齿间是陌生的、属于他的、带着酒气和铁锈般凛冽的气息,攻城略地,不容拒绝。
最初的震惊和抗拒过去,一股巨大的、灭顶般的狂喜和酸楚猛地攫住了萧明玉!他终于……回应了!不再是冰冷的职责,不再是疏离的拒绝!这个粗暴、混乱、甚至带着痛感的吻,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清晰地宣告了他的心意——他在乎!他疯狂地在乎!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却不再是委屈的泪水。她放弃了抵抗,甚至开始笨拙地、带着孤勇般的热情回应他。双手攀上他宽阔的背脊,紧紧抓住他劲装下紧绷的肌肉,仰起头,承受并回应着这迟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与确认。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息紊乱,肺腑间氧气耗尽,沈文松才猛地松开她。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未退的情潮和一种近乎虚脱的后怕。他看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和迷蒙的泪眼,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萧明玉……”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时,如此郑重地唤她的名字,“我……沈文松,一介武夫,此生志向,只在戍守边关,马革裹尸。给不了你京城的繁华安逸,给不了你朝夕相伴的温存。你……”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而坦诚,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可想清楚了?若不愿随我去那苦寒之地,今日……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只有最赤裸的现实和最沉重的选择。他将自己的前程、自己的宿命、自己所能给予的全部——那荒凉却炽热的边疆,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她面前。
萧明玉的心跳得如同擂鼓,脸颊滚烫,唇瓣还残留着他肆虐的痛感和灼热的气息。她望着他近在咫尺、写满认真和等待审判的眼眸,没有半分犹豫,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骄傲,斩钉截铁地回应:
“沈文松,你听好了!我萧明玉喜欢的,是那个在江南救我于危难的少年将军!是那个在悬崖边不顾性命抓住我的沈文松!是那个心系家国、顶天立地的男人!”她眼中闪烁着比星辰更亮的光芒,“边关苦寒又如何?马革裹尸又如何?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归处!我萧明玉,愿意!”
“愿意”二字,掷地有声,如同金玉相击,在这寂静的寝殿里久久回荡。
沈文松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毫不退缩的坚定和那不顾一切的决绝。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头顶,激荡着他的四肢百骸。所有的顾虑、所有的藩篱,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和不容置疑的承诺:
“好!萧明玉,记住你今日之言!待我回禀父母,请旨赐婚!此生,沈文松戍边之地,便是你萧明玉的家!”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带着誓言的吻。窗外清冷的月光洒落,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仿佛一幅定格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