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承璟被她的话刺得胸口一窒。她竟敢如此说!竟敢如此撇清关系!
他堂堂太子,他的血脉,在她口中竟成了“麻烦”?成了需要她一个小小绸缎庄来“安身立命”的负担?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她话里话外对那场“意外”的怨恨,仿佛他是那个处心积虑的设计者!
看着眼前这张倔强又带着疏离的脸,看着她护着腹部的姿态,萧承璟只觉得一股暴戾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
他想抓住她,质问她为何如此冷漠,想告诉她他这些日子是如何在刀尖上行走还分神寻找她的踪迹……但最终,所有的怒火和复杂心绪,都化作了一声压抑的冷哼。
他猛地转身,玄色的衣摆带起一阵冷风,刮过沈月薇的脸颊。
“好,好得很!沈月薇,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经过门口吓得脸色惨白的春桃时,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看好你家小姐!若有半分差池,孤唯你是问!”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店铺门口。
库房里死一般的寂静。王掌柜拿着那本差点被捏碎的账本,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春桃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半晌才找回声音:“小、小姐……太子殿下他……”
沈月薇依旧靠着货架,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刚才的针锋相对耗尽了她的力气,小腹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紧绷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
“没事了,春桃。”她的声音有些疲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扶我回后院休息。王掌柜,铺子照常营业,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
她缓缓直起身,扶着春桃的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库房。阳光重新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刚才那场短暂风暴留下的寒意。
萧承璟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他带来的不仅仅是惊扰,更是宣告——无论她如何躲避,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早已被卷入了以他为中心的巨大漩涡之中。他那毫不掩饰的醋意和占有欲,更是让她心惊。这平静的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回到后院,闻到张妈妈刚炖好的鸡汤香气,沈月薇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她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几株在风中摇曳的芭蕉,手轻轻覆在隆起的腹部。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情绪的波动,轻轻踢了她一下。
沈月薇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躲不过,那便面对。太子萧承璟,我们之间的账,还有得算。只是……她脑海中闪过他离去时那压抑着怒火的背影,心中竟掠过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复杂滋味。
江南的天,要变了。
夜色如墨,笼罩着水乡小镇。白日里太子带来的风暴余波,似乎已被潺潺流水声和更夫遥远的梆子声抚平。“锦薇记”后院的小楼上,灯火已熄,只留沈月薇卧房窗棂透出一点暖黄的光晕。
沈月薇并未睡下。她半倚在床头,身上搭着薄被,手无意识地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白日里萧承璟那冰冷含怒的眼神、那句刺耳的“揣着谁的种”,还有他拂袖而去时带起的凌厉风声,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搅得她心绪不宁。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知到母亲的烦扰,不安分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