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定睛一看,皆是愕然。
李文山!
此刻的李文山,哪里还有半分颓废模样。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一双眸子不怒自威。
那股久居上位的侯爷气度,展露无疑。
仿佛之前那个失魂落魄的人,只是他们的错觉。
钱雨来正得意洋洋,准备指挥手下洗劫李府,冷不防见到李文山这般模样出来,也是一愣。
李文山目光平静,掠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在了钱雨来身上。
他一步步走去。
明明步伐不快,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
钱雨来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妙。
李文山径直走到钱雨来面前,身形本就比钱雨来高大,此刻居高临下,那眼神,冷得像冰。
钱雨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强撑着道:“李……李侯爷,您这是……”
他想说,你儿子欠钱,我只是来讨债,没动你夫人一根手指头。
话未出口。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李文山竟是毫不犹豫,一巴掌狠狠扇在钱雨来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钱雨来一个趔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都见了血。
钱雨来彻底懵了。
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
他……他一个被削了爵的落魄户,敢打我?!
周围的债主们也惊呆了,谁都没想到李文山会突然出手,而且如此狠辣。
顾婉在门后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李修更是吓得一哆嗦。
“你……你敢打我?!”
钱雨来回过神,勃然大怒,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是助长了他的凶焰。
“给我上!把这李家给老子拆了!”
他带来的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闻言就要一拥而上。
李文山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手,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随手往空中一扬。
“哗啦啦——”
十几张银票,如同雪片般飘落。
阳光下,那晃眼的白色,让所有正欲动手的人,动作都为之一顿。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被那些飘落的银票吸引。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李文山出来时,手里似乎就捏着这些东西。
“这里是三万两。”
李文山声音平淡,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当初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多少,今日,悉数奉还。”
空气有片刻的死寂。
那些商贾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错愕。
但银子是真的。
白花花的银票,最大面额的一千两一张。
“这……”
“真是我们的钱?”
短暂的迟疑后,求财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管他李文山怎么回事,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离得近的几个掌柜,率先冲上去,手忙脚乱地捡拾地上的银票。
“这是我的五百两!”
“我的是一千二!”
很快,银票被瓜分一空,拿到了钱的商贾,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毕竟,李文山刚才那一巴掌,太吓人了。
钱雨来捂着脸,怨毒地盯着李文山,却也不敢再轻易叫嚣。
他借给李修的数目最大,足足五千两,此刻也拿回了相应的银票。
目的达到,大多数人心里都萌生了退意。
“诸位,且慢。”
李文山突然开口。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不安地看向他。
李文山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停在钱雨来那张又红又肿的脸上。
“你们的账,算清了。”
“现在,是不是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众人心中惴惴,钱雨来那张被打肿的脸却扭曲地笑起来。
“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淮安侯?一个被夺了爵的废物,也敢在老子面前叫嚣?”
在他看来,李文山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李文山死死盯着他们,随即,他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夫人!去,给本侯披甲!”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还想看热闹的商贾,顿时懵了。
顾婉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没有说话,默默的转身返回府内。
片刻之后,她一个人,踉踉跄跄地抱着一副沉甸甸的铠甲从府内走出。
那铠甲通体乌黑,甲片层叠,显然保养得极好。
几十斤的重量,压得顾婉纤弱的肩膀微微下沉。
顾婉喘着气,但脚步却没有停。
她走到李文山面前,将铠甲放在地上。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一件一件地为李文山穿戴。
护心镜、肩甲、臂铠、裙甲……
李文山默然站立,任由妻子为他整理戎装。
终于,当最后一块甲片扣好。
一个披坚执锐的将军,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名老家丁双手颤抖着,将一杆丈八长的铁戟奉上。
李文山接过长戟,轻轻一挥,几十斤的兵器在他手中就跟玩具一样。
“尔等,贼子!”
“本侯虽然被皇上削去爵位,但这一身军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能让本侯死的,只有皇上!”
“老虎不发威,你们这群杂碎,真当本侯是病猫了?!”
商贾们终于明白了!
李文山是要跟他们拼命啊!
“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胆小的商贾,已经转身想往外冲。
“谁敢动一下试试?”
李文山横戟立马,冷冷的看着那些人的身影。
“今天,你们谁敢踏出这个门槛一步,明日,本侯就亲自登门,挨家挨户,杀到你们家中!”
“不信,你们就试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僵住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铁锥,狠狠扎进他们心里。
没人怀疑李文山的话。
这厮现在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要是真杀上门来,屠了他们满门,到时候大不了一死。
可他们不行啊!
他们有家有业,有妻儿老小,有万贯家财!
“噗通!”
人群中,一个平日里还算有几分头脸的绸缎庄掌柜,双腿一软,直挺挺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闷响,此起彼伏。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债主们,此刻如同被抽了骨头的赖皮狗,一个接一个,全都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