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降落在青岩镇中心广场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七月抱着熟睡的小雨走下舷梯,她的手指仍紧紧攥着那缕银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广场上聚集了全镇的居民,所有人都仰头望着尚未消散的蓝色光柱,窃窃私语中夹杂着\"神迹\"、\"奇迹\"之类的词汇。
马可带着其他孩子迎上来,小阳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他默默递过一个保温杯,热气腾腾的甜香飘出来——是程远常煮的肉桂苹果茶。
\"救援队在山顶发现了这个。\"马可递给七月一个密封袋,里面是林小芸的名牌和一枚婚戒,\"但没有...没有找到遗体。\"
七月接过密封袋,金属名牌边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她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父亲离家前夜,大衣口袋里露出的那枚同样款式的戒指。记忆的碎片如锋利的玻璃,一片片扎进心脏。
\"孩子们怎么样?\"她声音嘶哑。
\"都在镇医院做检查。\"马可犹豫了一下,\"但有个奇怪的现象...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相同的印记。\"
他翻开小阳的衣领,孩子后颈处有一个淡淡的螺旋形胎记,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镇医院的走廊挤满了人。七月透过观察窗看到,二十七张病床上,每个孩子都在沉睡。他们脖颈后同样的标记此起彼伏地闪烁,像一串用星光连成的密码。主治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过来,脸色凝重得可怕。
\"林女士,这些孩子的脑电波完全同步,就像...\"
\"就像共享同一个意识。\"七月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星辰给的U盘,\"我想我知道原因。\"
医生办公室的电脑读取U盘后,屏幕上弹出两个文件夹:\"林氏基因工程\"和\"给七月\"。七月点开后者,程远熟悉的面孔立刻出现在屏幕上。
\"七月,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成功了。\"视频里的程远站在青岩实验室,背景正是那二十七台休眠舱,\"你父亲的研究从来不是复活死者,而是创造一种新的生命联结方式。\"
画面切换成复杂的基因图谱,三条螺旋线交织成网,连接着二十七个光点。
\"这些孩子是特别筛选的基因共鸣体。\"程远的声音继续道,\"他们能接收并储存特定频率的记忆波动,就像活体硬盘。但真正惊人的是...\"
视频突然跳转到一段监控录像:星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窗外的夜空:\"程叔叔,把我的记忆也上传吧。这样即使我不在了,也能继续帮七月阿姨找到其他孩子...\"
七月猛地捂住嘴。她从未见过星辰最后的日子,程远一直以\"需要隔离治疗\"为由拒绝探视。现在她才明白,那个倔强的少女在生命最后时刻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视频最后,程远的脸再次出现,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七月,原谅我的隐瞒。但只有这样,才能骗过那些仍在暗处监视的眼睛...记住,真正的钥匙不是技术,而是这些孩子之间产生的共鸣。\"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病房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七月冲出门,看到所有孩子都坐了起来,正用同一种姿势抚摸后颈的标记。
小阳第一个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属于他的成熟:\"七月阿姨,我们梦见企鹅姐姐了。\"
\"她说要完成最后的拼图。\"小雨接着说,眼睛仍闭着。
\"二十七段记忆已经完整。\"小舟的声音最轻,却让整个走廊瞬间寂静,\"但还需要一个载体...\"
二十七双眼睛同时看向七月,每双瞳孔里都跳动着相同的冰蓝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