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侯府,竹心斋。
老侯爷晚上用完晚膳,在房中品茶。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和老夫人共进晚餐了,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同时,他也在耐心等待,等着西北会传回信息来。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管家来了,“老侯爷,三叔公来信了。”
老侯爷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快拿过来,这小子,终于来信了。”
老管家把信递到老侯爷手上,乐呵呵道:“老侯爷,小的还要去老夫人院中伺候,就先告退了。”
他要赶回老夫人的宁心苑去,那边还在处置娇娇的事情呢!他怎敢偷懒不去?
老侯爷一边拆开书信,一边说道:“下去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老侯爷展开信纸,看着那信,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后,更是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旁边伺候的下人是钟叔,他已经跟着老侯爷几十年了。
见到老侯爷吐血,钟叔慌了:“老侯爷,这是怎么了?我去找郎中来,您等等啊......”
老侯爷却一把拉住他的手,气息沉沉:“不,不要......你先去把城东找来,本侯有事情吩咐他,快去!”
钟叔看着老侯爷面色凝重,他也不敢多言,急匆匆的跑出门,直奔繁星苑。
在书房里,钟叔找到了正打算去听雨轩的洛城东,便直接把洛城东请去了竹心斋。
当洛城东赶到竹心斋的时候,老侯爷正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书信。
看到洛城东进来,他抖着手颤声道:“城东,城东......”
洛城东看见老侯爷惨白着脸,着实吓坏了,赶忙吩咐钟叔:“快!快去找郎中来!”
老侯爷见钟叔出去了,才抓着洛城东的手,低声道:“城东,我们近十年的心血啊,全都白费了......”
洛城东迷茫地看着自己的祖父,感觉很是莫名其妙:“祖父,您在说些什么?什么白费了?祖父......”
老侯爷把手里的书信递给他,只是叹息着摇头,眼中恨意汹涌。
洛城东拿着那信,只见上面写着:“父亲大人尊前:不敢欺瞒吾父,西北某库遭窃,十载所储悉数尽失。
矿藏尽毁,贼踪杳然。多年苦心经营,一朝成空,罪责难赦,无颜见父。今据实以禀,乞赐严惩。
儿元泽 叩首”
信里言辞微有隐晦,洛城东还没明白,追问道:“祖父,到底是什么库被盗了?储存的什么东西丢失了?怎么会这样?您和三叔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老侯爷伸手抹去嘴角血痕,怅然若失道:“城东,你爹就是一个不成器的,府里的事情,根本指望不上他。官场上的事情,就更别提了。
以后,侯府的发扬光大还要靠你和城安,你们弟兄二人,一定要齐心协力。凡事以侯府利益为重,兄弟同心,知道吗?”
洛城东虽然不是很明白老侯爷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医馆的郎中终于来了。
他给老侯爷把了脉,说是一时的怒火攻心,给开了药方,就回去了。
郎中出去的时候,正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洛老夫人。
她是刚刚才接到下人的通知,才赶过来的。
洛城东看着老夫人眼睛红红的,便问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哭过了?您别担心,祖父没什么事。”
老夫人拍了拍洛城东的手背,轻声道:“好孩子,祖母没事。就是刚才......娇娇......寻了短见,她......上吊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洛城东感觉心里一沉:“怎么会呢?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而老夫人看向老侯爷的目光中,却隐含着太多的意味不明了。
刚才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娇娇被牛家送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老夫人还是很心疼的,而洛顺贤看到娇娇,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样子,让娇娇的心里很受伤。
本来老夫人想着,打算把娇娇送到庄子上,去静养一段时间的。
谁知道,娇娇却不答应,她非说这一切都是洛顺贤的错。
她要洛顺贤对这件事情负责,给她一个交代。
如果不是洛顺贤在牛氏面前,立不起来,她怎会被羞辱至此?
而且,如果洛顺贤不给她一个交代,她明日便要去报官。
先告洛顺贤长辈不慈,强行侮辱远亲少女。再告牛家强抢民女,非法囚禁,并轮番对她施暴。
反正已经这样了,就破罐子破摔,大家一起玩完!
见她如此这般的作为,老夫人恼了:想告发牛氏一家也就罢了,怎么还回头来反咬洛家一口?像她这样心机深沉的残花败柳,洛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于是,老夫人一气之下,命令身边伺候的李嬷嬷,一根麻绳送她上路了。
对外则宣称是娇娇受辱之后,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老侯爷仿佛已经秒懂了老夫人的心意,他太了解眼前的这个老女人了。
这些年来,不知她弄死了几个老侯爷的妾室、通房了。
为了稳固她当家主母的地位,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曾经老侯爷纳入府中的妾室,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须灌下绝嗣汤。
所以,这侯府只有老夫人生下的三个儿子。
老大就是洛顺贤,老二在小时候夭折了,老三就是洛元泽。
到了洛城东这一辈,牛氏依旧是专横跋扈的性格,不许洛顺贤纳妾。
便只有洛城东、洛城安兄弟二人,再无其他子嗣。
老侯爷转头看着洛城东说道:“算了,已经都这样了,一个姑娘家,失了清白,就算活下去,也是万分艰难。也许,现在这条路对娇娇来说,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