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担心,我们会谨慎处理。”
年长的桂花回应道。
\"我们几个倒没什么问题,只是薄荷...\"佛手指了指身旁的女孩,\"她平日话多,难保不会失言。”
\"我才不会呢...\"薄荷下意识反驳,但随即又没了底气,沮丧地说:\"要不,从今起我就闭嘴好了!\"
众人听罢忍俊不禁,佛手笑着劝道:\"夫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我知道了。”
高粱轻叹一声,无论父亲还是佛手,都曾说过同样的话,看来召家村确实不易久留。
换作旁人或许会愁绪难消,但高粱生性豁达,转眼就把这事抛诸脑后。
当晚,高家大宅灯火通明,一片欢腾。
高老爷子设宴款待陈丽卿与刘慧娘,却突闻丫鬟通报,召太公来访。
高粱本欲亲自接待,却被父亲拦下:\"召太公此行多半与你的婚事有关,还是由我出面更妥当。”
待高老爷子离开,高粱果然郁郁寡欢。
刘慧娘聪慧过人,一听二人对话便猜到了缘由。
显然,高粱对这桩婚事也满心抗拒,与她和陈丽卿如出一辙。
高粱对自家安排的婚事颇感不满。
果然,她还没问几句,那高粱便忍不住倾诉心声。
“在召家村时,我觉得召忻还不错,”
高粱苦笑,“谁知外出归来,再见他,总觉得处处不合心意。”
“姐姐,这是你见世面多了的缘故,”
刘慧娘笑道,“女子平日难以出门交友,自然见识有限。”
“这一趟出行,让我明白天下广阔,英雄辈出。”
刘慧娘的话引得高粱点头。
“要不是去了梁山,我还以为那是匪徒横行之地呢。”
高粱随口说道。
刘慧娘刚想再说些什么,试图劝高粱加入梁山,但陈丽卿深知其中利害,立刻转移话题到武艺上。
两人越聊越起劲,最后干脆拔出兵器,在院子里较量起来。
刘慧娘坐在桌旁,看着她们斗得热火朝天,心中有些失落。
就在两人难分高下时,高老太爷面色凝重地来到门口。
“爹,召太公说了什么不成体统的话吗?”
高老太爷摇摇头:“他提到你的婚事,但我以缘分未到为由推脱了。
真正的麻烦另有其事。”
“是什么事?”
高粱惊讶地问。
“唉,”
高老太爷叹气,“召家似乎对我们的家族地位有所不满,这事恐怕不太好处理。”
“此事牵连到梁山,他们的一位首领被抓,押往沂州府,据说不久将被执行 ** 。”
高粱急忙问父亲:“爹,您知道这位被擒的首领叫什么名字?”
在梁山上度过三个月的高粱,与不少头目熟识。
虽然如今百姓与匪徒分属不同阵营,但她并不希望认识的人遭遇不幸。
高老爷子沉思片刻后回答:“据召太公所说,好像是个叫双刀栾廷芳的人。”
“栾廷芳?”
高粱松了口气,她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奇怪,在梁山这么久,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四个侍女也都摇头表示不知。
刘慧娘思索了一会儿,提醒道:“前几天梁山攻下的祝家庄,不是有个铁棒栾廷玉吗?这两人会不会有关系?”
高粱点头:“对,离开时听说栾廷玉已归顺梁山,那么这栾廷芳应该也是梁山一员了。”
“管他是谁,与我们何干?”
陈丽卿冷声说道,“阿秀,近期别到处乱跑,更别想些歪点子!这事让梁山自己解决去吧。”
刘慧娘嘟囔一句,勉强答应。
“爹,抓走梁山首领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联?”
高粱扶着父亲继续询问,“梁山治好了您的病,我也曾为报答这份恩情,前往祝家庄协助赵大郎找回他的妻儿,也算是还了人情。
难道现在还要我们去劫狱救栾廷芳不成?”
“那沂州府城墙坚固,我怎能让你冒险?”
高老爷子苦笑着说道。
团练之事!
沂州府为防梁山兵马来袭,已下令各村寨组建团练。
若梁山真要大举进攻沂州,各地团练需前往协助防御。
召家村自然也不例外。
高粱闻言愣住了。
她虽认为自己与梁山的恩怨已了,但仍不愿与之为敌。”
事到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
高老爷子叹息道。
在一旁的刘慧娘听闻父女对话,突然眼睛一亮,嘴角微扬,似有所思。
---
景阳镇上,祝家兄弟尚未归,云天彪仍在等待消息。
忽然有士卒来报,有人在镇上打听栾廷芳的消息。
“哈哈哈,猎物已入网!”
云天彪大笑。
自从祝家兄弟捉住栾廷芳后,他便在景阳镇布下天罗地网,各处都有哨探监视,只为擒获前来寻人的梁山之人。
“立刻召集士兵,随我去镇上抓捕梁山匪徒!”
---
片刻之后,云天彪率两百士卒抵达景阳镇,依照斥候指引,包围了栾廷玉投宿的客店。
“人还在里面吗?”
云天彪沉声问。
“那人在进屋后似乎没出来。”
掌柜颤抖着回答。
“进去搜!一定要抓住梁山贼子!”
士卒们持械冲入客店。
正当云天彪以为胜券在握时,却听士兵回报,客店空无一人,栾廷玉踪迹全无。
云天彪铁青着脸,怒吼道:“掌柜的,你不是说亲眼看见那人进了屋子?怎么煮熟的鸭子飞了?”
掌柜战战兢兢地解释着,却难平将军之怒。
云天彪下令将掌柜拘押,同时派遣士兵四处搜寻栾廷玉的踪迹。
……
景阳镇的一处民宅中,栾廷玉藏身于阴影里,听着街巷间嘈杂的搜索声。
自从离开梁山,他直奔景阳镇,本打算与兄长栾廷芳碰面,即便兄长不愿同行,至少也能确保他的安全……
然而刚到景阳镇打听消息,他就察觉气氛不对,似有人跟踪。
意识到危险,他立即返回客店,收拾行装准备离去。
可刚到马厩,便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动静。
情急之下,他翻过院墙,却发现街上布满了兵卒。
无路可逃时,他又跳进另一户人家,庆幸主人不在,他赶紧躲进柴房。
……
客店外,士兵们折腾了一整个时辰,仍一无所获。
云天彪更加恼火,“总管,贼人是不是已经溜出了镇子?”
“绝不可能!”
云天彪斩钉截铁否定,“他的马还留在这里,没马跑不远,他一定还在镇内。
立刻挨家挨户搜查!”
云天彪自认为判断无误,但话音未落,便有士兵急匆匆前来禀报:片刻前,有人在景阳镇附近劫下一匹马,朝西北方向逃窜。
“西北?那不是梁山的方向吗?”
“这盗马之人,必定是梁山匪徒无疑!”
“看来他果然早已逃离景阳镇。”
众人低声议论几句后,察觉到云天彪阴沉的脸色,连忙噤声。
“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追!”
云天彪怒吼一声。
将领们急忙领命,召集兵士奔向镇外。
***
可恨!这帮梁山逆贼,竟让我颜面尽失!
云天彪握紧拳头砸在门柱上,平日里总以关公自诩,连言行举止都极力模仿关大王。
此刻出了这般丢脸的事,哪里还有半分英雄气概,顿时涨红了脸。
...
栾廷玉藏身于柴房,原计划等到夜深人静再伺机脱身。
不过才过一个时辰,宅院外便安静下来。
他怀疑这是官府布下的圈套,又在柴房多待了半晌。
确认街道毫无异动后,攀上围墙跃出,刚走入小巷不远,便听见有人发问:“栾教头要去何处?”
“谁?”
栾廷玉紧握手中的哨棒,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个体格魁梧、留着胡须的汉子。
“教头莫惊!”
那人笑着拱手作礼,“在下韩伯龙,是时迁大哥的手下,负责刺探消息。”
昔日,栾先生于山中提及令弟遭遇后,我等受寨主嘱托,即刻赶赴景阳镇查探情形。
适才,栾先生惊扰云天彪之举,实为我麾下一名弟兄在外劫取一匹马所致,借此诱景阳镇军马离去。
“原是这般!”
栾廷玉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街上搜寻的士兵突然撤退。
他连忙拱手询问:“这位兄台,景阳镇如此戒备森严,是否我那兄弟……”
“先生莫慌,”
韩伯龙安抚道,“我们已查明,四日前,令弟已被祝家二位兄弟——祝万年与祝永清擒获,押往沂州府。”
“沂州?”
栾廷玉大吃一惊,“他们究竟要将我兄弟押到那里做什么?”
“这个嘛,我们也无从得知,”
韩伯龙摇头说道,“我们正打算等到夜晚再离开景阳镇,前往沂州府详查。”
“不知栾先生可愿同行?”
“自当前往!”
栾廷玉连声应允。
“如此,请先生随我来。”
韩伯龙引路前行,穿街走巷,进入一处僻静小院。
他以暗语叩门,待门开后,领着栾廷玉入内,“此地暂作栖身之所,待至夜深,咱们再启程。”
入夜后,韩伯龙携栾廷玉悄然出镇。
镇外早已备妥马匹与干粮。
“兄长,是否该告知山寨?”
栾廷玉忍不住问。
既然得知兄弟已被祝家兄弟押至沂州府,他深知单凭己力恐难救回栾廷芳。
“栾先生尽可安心,”
韩伯龙微笑道,“先前引开景阳镇士兵的那位兄弟,早已直奔梁山报信去了。”
“咱们不妨先行前往沂州府,了解令弟的详细处境。”
“只要能救就尽力去救,实在不行也要拖延时间,直到寨主的大军赶到。”
“多谢你!”
栾廷玉内心复杂地说道。
他和兄弟两人在祝家庄多年,结果他自己却被祝朝奉等人怀疑暗通梁山,被软禁在院中。
而他的弟弟栾廷芳更是惨遭祝万年和祝永清兄弟擒拿,押往沂州府,只等问斩。
“老师不必客气,我们都是梁山兄弟,做这些是分内之事。”
韩伯龙笑着回应。
“没错,我们都是兄弟!”
栾廷玉大笑,“这一生能有这样的生死之交,我也算没白活!”
此刻,他对加入梁山再无半点犹豫……
---
蒙阴县召家村,自那晚之后,第二天,高粱便无法再躲避召忻。
因为村里的团练一向由她和召忻共同训练。
召忻似乎已忘却之前的不愉快,见到高粱仍一口一个“高家姐姐”
地喊着。
若是在过去,高粱或许会认为召忻性格豁达,但如今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召忻,她总觉得对方虚伪至极,明明心中不满却强忍不发!
这其实反映了女人的心理:当她们欣赏一个人时,即便这个人平庸无能,也能找到他的优点;但若看不上,则再出色也会被挑出毛病。
因此,高粱对团练之事渐渐不上心。
召忻见状,急忙劝道:“高家姐姐,这团练绝不能掉以轻心。”
“怕什么?别说梁山还没来,就算真来了,也不会欺负无辜……”
话未说完,高粱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住口。
只是最终那召忻还是听进了那些话。
“没料到姐姐外出一趟,回来后对梁山的态度竟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召忻疑惑地问:“这三个月间,姐姐难道与梁山有所接触?”
“怎么可能?”
高粱立刻摇头否认。
“对了,你之前提到这团练的重要性,究竟为何?难道真要防备梁山吗?”
召忻虽心生疑虑,却忍住不解,向高粱解释道:“姐姐离家这段时日,咱们附近的冷艳山上来了些强盗……”
“那伙强人的两位首领,一位叫飞天元帅邝金龙,此人红须蓝脸,擅使一根金顶狼牙棒!”
“另一位首领是摄魂将军沙摩海,天生疙瘩麻脸,用一口九环截头大刀。”
召忻对高粱说道:“这两名强盗聚集五六百人马,占据了冷艳山。”
“近来他们频繁下山抢劫。”
“这些人不仅抢掠过往商队,连周边村寨也遭了不少劫难。”
“咱们召家村在此处算富裕的,恐怕将来难逃这些贼人的觊觎。”
“因此这些日子,即便姐姐不在,我也一刻都不敢懈怠团练的事。”
“原来如此,”
高粱不禁摇头,“可你不该仅靠团练。”
“如今百姓困苦,以往无人牵头,还能勉强安宁。”
“但冷艳山已被强人占据,必有活不下去的人投奔那里。”
“若你在他们刚占山时就彻底清除,这才是良策。”
“拖到现在,只怕投靠冷艳山的人只会增多,到时候才是隐患!”
“这……”
召忻本能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
因为高粱说得对,在飞天元帅邝金龙和摄魂将军沙摩海初占冷艳山时,只有三五十人而已。
当召忻听到这个消息时,曾讥讽过他们。
未曾想到短短两三个月,冷艳山就汇聚了五六百人,就连召家村也有村民前去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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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家村正在组织团练,陈希真和刘家一行人得知陈丽卿与刘慧娘随镜面高粱返回沂州后,便朝蒙阴县的召家村赶来。
这日,众人行至飞龙岭,正感又饿又渴,忽然看见岭上有一家客店,门前还挂着酒帘。
走进店内,小二热情迎上:“各位客官,小店供应充足,不知诸位想点些什么?”
“给我们准备二十个肉馒头、五六盘素菜,对了,再来四壶好酒!”
刘广板着脸说道,“午间天气炎热,咱们先用些酒解乏,待下午凉快些再启程。”
“小二哥,请问蒙阴县的召家村离这儿还有多远?”
陈希真问道。
“几位是要去召家村吗?”
小二笑着回答,“村子距离这里不过五六十里,若你们下午出发,在子时之前应当能抵达。”
“多谢指点!”
拱手致意后,片刻间菜肴馒头陆续端上。
刘广闷声不语,直接拿起酒壶畅饮起来。
自打知晓女儿刘慧娘与梁山之事以来,他一路上都这般模样。
陈希真了解他的心绪,没有阻止,由着他借酒消愁。
然而此刻,刘麒刚咬开一个肉馒头,突然惊叫出声。
“发生什么事了?”
陈希真急忙询问。
只见刘麒将咬开的馒头递到他面前,老道士一看,馒头里竟藏有半截未剁碎的手指!
“不好!这是家黑店!”
陈希真立即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刘麒和刘麟也迅速取出手中的兵刃,护住家人。
唯独刘广,
已然中毒倒下,
昏沉入睡。
“嘿嘿,看你们这般模样,难道以为能逃过此劫?”
先前那小二领着二三十名手持刀枪的手下,
团团围住众人,
“乖乖喝 ** 酒,任凭摆布,或许还能少受折磨。”
“大胆鼠辈,白昼之下竟敢行此恶事!”
陈希真厉声呵斥,
“开设黑店害人性命已是罪孽深重,竟还残害死尸,你们这些匪徒,连禽兽都不如!”
“呵呵,如今世间,官府又能好到哪里?”
小二冷笑回应,
“若非 ** 无奈,谁愿意做这种营生?官府逼得紧,我们才走上这条不归路!”
陈希真哑口无言,
小二也不愿多费唇舌,
立即示意手下,
挥舞刀枪,
朝陈希真和刘家一行人攻来。
这群匪徒以为陈希真等人,
如同过往行人般软弱可欺,
殊不知撞上了硬茬。
陈希真身为东京禁军提辖,武艺非凡,
刘家这边,虽刘广中毒昏迷,
但刘麒、刘麟自幼随父习武,
三人各执兵刃,
瞬间将匪徒打得溃不成军,
哀嚎四起。
“好汉饶命!我们……”
刚才求饶的小二还未说完,
就被陈希真一刀斩于胸前。
老道士怒斥道:
“即便生活艰难,也该有千种活法,何必为匪作歹!”
“那梁山好汉也是贼寇,为何他们不做这样的勾当?”
转瞬之间,
闯入店内的匪徒尽皆被陈希真与刘麒、刘麟兄弟剿灭。
“麒儿、麟儿,去店内仔细搜查。”
陈希真下令道。
“金银珠宝都别落下,通通带走。
别让这些东西浪费了,随后把这恶店烧个干净,省得再祸害旁人。”
“好!”
刘麒与刘麟齐声答应,
刘麒走向柜台,
刘麟则朝店铺后方行去。
刘麒翻找一阵,
仅在柜后发现十几两散碎银子,
再无他物。
此时,
刘麟从后头传来一声惊呼。
陈希真和刘麒以为有歹人藏匿,
二人急忙握紧兵刃赶到后厨,
只见刘麒脸色苍白,
目光呆滞地盯着厨房深处。
陈希真和刘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顿时目瞪口呆——
后厨内血迹斑斑,
四壁悬挂着几张绷紧的 ** ,
污水桶里堆满了人的五脏六腑,
一旁的案板上,还摆放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 ** !
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刘麒兄弟俩再也撑不住,
当场呕吐起来。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道士陈希真,
虽早听说荒郊野外有这等腌臜之地,
却从未亲眼见过,
此刻目睹如此惨状,
亦不由自主地变了脸色。
“姨父,我们该怎么办?”
刘麒声音发抖。
“烧掉它。”
陈希真长叹一口气。
……
三人离开后厨,
将所有家人引至店外,
随后陈希真用刀劈裂店内酒坛,
点燃火把投掷其中。
眼见火焰迅速蔓延,
刘麒兄弟俩略感畅快,
但陈希真突然神色大变,
“不对劲!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姨父,怎么回事?”
刘麟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