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cUbE录音编曲间的灯也还亮着。
江予辰窝在转椅上,双腿蜷着,眼神落在屏幕上那条永远调不顺的节拍线上。
他听了第十遍,依然觉得不对。
太规矩了,太安全了,太像个“懂市场”的作品了。
但这首歌,不能是安全的。
它必须炸裂、野蛮、不讲理,像把刀砍进观众的第一秒。
要让人听完第一句就知道:这不是谁都能唱的歌。是田小娟的歌,是(G)I-dLE的回魂战。
可他做不到。
他现在是江予辰,重生者,是离舞台退一步的旁观者。
他失去了那个本能的“狠”劲。
耳机摘下来,他整个人瘫在椅子里,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正当他准备关机休息时——
地板下方,传来一阵震动。
是节奏。带着爆发力,像舞蹈撞击地板的力量。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打开隔音门,侧耳聆听。
——是有人在跳舞,声音从三楼某间练习室透过来。
力道、频率、节拍转换方式都太熟了。
他只听了五秒,就确定了:
是李珠贤。
节奏和他电脑里那段卡住的鼓点几乎同步。
不,准确说,是李珠贤跳得比他写得还自然。
他愣了几秒,重新坐回电脑前,指尖敲击键盘,把鼓点频率拉到她的节奏线上。
音乐重放。
——他眼前一亮。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缺了什么。
他不是没灵感。
他只是把情绪留在了现实,没带进音乐里。
而李珠贤,把那份不甘、野心、甚至对他的复杂心思,全跳进了地板。
他飞快地调整节奏线,加了两个bass slide,又削去多余的和声。音轨越来越像《tomboY》的雏形。
这一刻,他感到灵魂和音乐重新对上了频率。
他低声笑了一下,喃喃道:
“你跳舞的方式,很嚣张啊。”
十分钟后,他戴着耳机,悄悄下楼。
李珠贤正好休息,蹲在角落喝水。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脸颊泛着红,眼里还是练舞后的余温。
李珠贤看到他,愣了一下。
“你……”李珠贤哑着声音,“不是在上面写歌吗?”
他举了举耳机:“来偷点节奏。”
李珠贤微微眯了眯眼:“你偷窥我练舞?”
他无辜的说道:“你声音那么大,地板都帮你打了广告了。。?”
她轻哼一声,站起身:“那,所以我跳得怎么样?”
江予辰没笑,认真地点头:“你跳的,比我写的准。”
“你那节奏,是情绪,不是拍子。”
“我差点忘了这件事。谢谢你。”
李珠贤咬了咬唇,眼神复杂。
“那你新歌……写出来了吗?”
他点头:“快了。你刚刚那段,我记下来了。”
李珠贤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与期待:“你会……给我跳吗?”
他顿了两秒,盯着李珠贤的眼睛,忽然认真地说:
“如果你想跳,我就给你跳。”
那一瞬间,李珠贤有点慌神。
不是因为这句话暧昧,而是他眼里那种认真的、只对舞台认真的坚定,太危险了。
她低下头,掩饰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
“好啊,那你可别后悔。”
江予辰转身离开时,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几年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跳得很有力气,但我想看你跳出你的心情。”
那时候她听了,只觉得心里烦。
现在却觉得——那是她听过最温柔的逼迫。
她知道,今晚他会把她跳的那段,放进新歌里。
那是《tomboY》的胎动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