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征带着邹升和孟衡来到休息室,见到了里面枯坐无言的沈洛后,先让人给她倒了杯热水压压惊,“沈小姐,我想请您再仔细回忆一下,那天你在凶案现场附近看到的男人,真的是穿着蓝色衬衫吗?”
沈洛失神地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道:“那个人被抓了?是他让人来杀我的?”
吴征叹了口气,正色道:“你无需向警方提问,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沈洛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中逃出,她连忙低下头,声音沉闷道:“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当时太害怕,离得又远,我看不太清楚,记忆也很混乱。”
吴征和孟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无奈。
不管沈洛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这样一条线索,他们都无法查证,只有她心里最清楚的真相。
吴征站起身,默默走出休息室,不准备和她再过多纠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董恒必须要为自己十几年前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
几人陆续离开,沈洛这才缓缓抬起头,叫住走在最后的邹升,神情期盼地看着他道:“廉时宴,为什么来救我的人里会有廉时宴?”
邹升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看她,“你要好好感谢你姐夫,要不是他派人跟踪保护了你一整天,我们的救援还不会来得这么快。”
“姐夫?”沈洛瞪大眼睛,蓦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涨红,难得乖巧安静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好好感谢姐夫的。”
邹升觉得她的语气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异常。
见识过这个姑娘的蛮不讲理,他不太想和她单独相处,免得被她缠上。
他随意地点了下头,躲避瘟疫似的躲出了休息室。
深夜,沈蓉儿和廉时宴刚吃饱喝足,正手牵着手在马路上散步消食。
身后司机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方便两人随时上车回家。
廉时宴指着天边挂着的一轮圆月,笑着问她,“等中秋节的时候,我把年年正式介绍给廉家人认识,好吗?”
其实就算他现在不说,廉家的那些人精已经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可他们自己打听到的是一回事,由廉时宴亲自承认又是一回事。
公开介绍就是确立了沈年是廉时宴独子的地位,以后他就是整个廉家唯一的太子爷。
沈蓉儿牵着他的手紧了紧,低垂着头,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舒服,可沈年确实是廉时宴的亲生儿子,他对年年很好,会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她根本没有理由要阻拦。
廉时宴看出她的情绪低落,忍不住勾唇轻笑道:“怎么了?在想些什么?”
沈蓉儿果断地摇摇头,抬眸看着他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按你说的办吧,你是年年的父亲,要公开认回自己的儿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女人不会是以为自己真的只会承认儿子,不承认她是孩子的母亲,他未来的老婆吧?
廉时宴探究地盯着她的眼,却只从那一汪深潭里看出了平静,他不确定地问道:“要是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总是会顺着你的意思的。”
沈蓉儿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百依百顺,所以才忽然有些委屈,禁不住鼻头一酸,心里有个小人在反复控诉他的粗心大意。
公开认回儿子,却没提她这个母亲只字片语,难道她就只能做他背地里的情人吗?
可这话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亲自说出口的。
沈蓉儿心里越是委屈,面上就越是宁静,“没有顾虑,这样很好,只要是对年年有好处的事情,我都不会拒绝。”
廉时宴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在别扭着,动了动手臂将人扯进怀里,搂住她纤细的腰肢,黑眸愈发幽深,“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太妄自菲薄了?嗯?”
“什么?”沈蓉儿愣愣地看着他,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看着她傻傻的表情,廉时宴忽然觉得好笑。
这人在办案的时候认真严肃,直觉精准,怎么偏偏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会这么迟钝?
可谁让他就喜欢眼前这个小笨蛋,廉时宴只好无奈地一字一句向她解释,“我恨不得昭告天下,你沈蓉儿已经是我的人了,又怎么会在公开年年的时候忽略掉你这个母亲呢?你不是笨蛋是什么?”
沈蓉儿眨巴着眼睛,好半晌才理解他的意思,想起来身后还有司机跟着,脸上顿时窜出一片血色。
她慌张地拿手推他,嘴硬地矢口否认道:“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我还能想不到吗?”
“是吗?”廉时宴挑眉狐疑地盯着她瞧。
“当然是!”沈蓉儿心里轻松,面上也终于浮现出了笑意,好像刚才忽然情绪低落的人不是她一样。
廉时宴好心地没有点破她,牵着她有些微微发凉的手道:“很晚了,回家。”
两人刚刚回到车里,沈蓉儿的电话忽然响起。
听筒里传来孟衡疲倦好听的少年音,“姐姐,案子结束了,吴队长特意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这段时间姐姐辛苦了,队长和局里申请,给你放了一天假,明天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了。”
“好,我知道了。”沈蓉儿偷偷抬眼去看廉时宴阴森森的脸色,干咳一声道:“你们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沈蓉儿睨着他直勾勾盯过来的眼,无声地叹了口气道:“小孟就是个孩子,你老是和他一般计较做什么?”
廉时宴冷哼一声,矜贵地翘着腿,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座椅靠背瞧,冷峻的侧颜配上勾起讽刺笑意的嘴角,不屑到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自惭形秽。
尊贵的总裁大人带着上位者独有的蔑视,冷冷道:“一个小毛孩子而已,还没资格被我视作情敌。”
“是吗?”沈蓉儿挑眉学着他的样子,狐疑地盯着他瞧。
廉时宴心里有点急,但面上还是维持得住矜持,“嗯,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记得他是姓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