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谷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沉渊壁那道狰狞的裂痕,如同净土空间的毒瘤,在不断渗出的弱水煞气侵蚀下,裂痕边缘持续缓慢地扩张着。渗入的弱水虽然被灵枢沉眠意志本能调动的空间之力竭力束缚在裂痕下方一片混沌区域,但那片区域已然化作一片暗银色的死域——混沌气流被污染,空间结构变得脆弱扭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衰败与不祥。
更可怕的是,裂痕本身仿佛成了一个不断释放污染源的伤口,丝丝缕缕的弱水煞气如同无形的毒雾,悄然弥散开来。生息谷边缘,原本顽强生长的几片苔藓开始泛黄、枯萎,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寒意日渐浓郁。水源也变得紧张,清晨凝结的露珠里,偶尔竟能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暗银杂质!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巫族和异族中蔓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圣尊沉眠,裂痕却在扩大!等弱水彻底污染了水源和土地,我们都要死!”一名强壮的巫族战士怒吼,眼中布满血丝。 “祭司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毒瘤把净土毁掉吗?”众人围在老祭司身边,焦虑和绝望写在每一张脸上。
老祭司摩挲着臂膀上那块被弱水腐蚀后留下的、至今仍隐隐作痛的焦黑疤痕,浑浊的目光望向沉渊壁的方向,充满了深深的忧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弱水的可怕。堵不住,封不上,难道真的要放弃这片好不容易找到的、有微弱生机的谷地,再次迁徙?可净土就这么大,又能逃到哪里去?而且频繁迁徙,只会加速消耗本就稀薄的资源。
“不能坐以待毙。”老祭司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决绝,“我们需要了解裂痕的真实情况!需要知道它扩张的规律!需要找到…哪怕一丝能延缓它、甚至利用它的可能!”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巫族身上——墨玄。“墨玄,你曾在沉渊壁发现裂痕,对那片区域最熟悉。你,敢不敢再去一次?这一次,要更近!要看清裂痕深处!”
墨玄身体微微一震。上次发现裂痕的经历如同噩梦,那粘稠冰冷的弱水、那直冲灵魂的怨念,至今想起来都让他手脚冰凉。他看着老祭司希冀又沉重的目光,看着周围族人绝望中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我…我去!”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沉默的担当。老祭司郑重地取出一块巴掌大小、温润如玉的黄色石符,上面刻划着简陋的戊土符文。“带上这个,它能引动戊土之山的一点守护之力,或许能帮你抵挡片刻弱水煞气。”他又看向几位身强力壮的战士:“你们守在生息谷边缘,随时准备接应墨玄回来!”
墨玄将石符紧紧贴在胸口,一股微弱的暖流护住心脉。他再次踏上了通往沉渊壁的荒芜之路。越靠近,空气越冰冷粘稠,脚下的大地也越发坚硬冰冷,带着一种被侵蚀的脆弱感。上次留下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但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一步步前进。
终于,那道如同巨大伤疤般的漆黑裂痕再次出现在眼前。它比上次看到的更加狰狞,边缘蠕动着,裂口深处翻滚着粘稠的暗银色弱水,偶尔有混沌的暗影闪过,仿佛连接着某个恐怖深渊。浓郁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冲击着墨玄的护体巫力,胸口的戊土石符发出急促的嗡鸣,光芒明灭不定。
墨玄强忍着灵魂被怨念冲击的眩晕和恶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裂痕边缘。他凝神细看,试图寻找裂痕扩张的源头或规律。就在这时! 嗡! 裂痕深处,靠近边缘的一处被弱水浸泡的、相对稳固的混沌岩石缝隙中,一点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湛蓝色光芒猛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但其中蕴含的、与周围污秽煞气格格不入的清新水元气息,却让墨玄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什么?”墨玄心中惊疑。他强忍着恐惧和煞气侵蚀的痛苦,将身体压得更低,几乎贴着那冰冷滑腻的裂痕边缘,朝着刚才蓝光闪烁的缝隙深处凝神望去。 缝隙底部,暗银色的弱水缓缓流淌。在几块被侵蚀得坑坑洼洼的混沌岩石夹缝里,一块仅有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厚厚暗银色污垢和水垢的“石头”静静躺着。刚才那点湛蓝光芒,似乎就是从这块“石头”内部透出的一丝缝隙中泄露出来的!
墨玄的心脏狂跳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块被污垢包裹的石头绝不寻常!它能在弱水侵蚀下保存一丝纯净气息,内部必然有异宝!或许…或许这就是延缓裂痕侵蚀的关键?或是能净化弱水的希望?
机会稍纵即逝!裂痕深处空间波动极其紊乱,那石头随时可能被翻涌的弱水彻底卷走或侵蚀殆尽! 墨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催动全身巫力,胸口的戊土石符爆发出最后的黄光!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右手闪电般探入裂痕,精准无比地抓向那块被污垢包裹的石头!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粘稠弱水的瞬间,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和恐怖的怨念冲击直冲脑海,他眼前一黑,手臂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焦黑碳化!
“呃啊!”墨玄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但手却死死抓住了那块石头!入手沉重,冰冷刺骨!他猛地缩回手臂,带起一片暗银色的弱水水花! “快退!”远处接应的战士看到墨玄得手又遭受重创,立刻大吼着冲上前!
墨玄踉跄着后退,右手连同小臂一片焦黑,握着那块石头的掌心更是血肉模糊,不断冒着黑烟。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晕厥,但手中的沉重感和那微弱却清晰的湛蓝光芒,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