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您的思想觉悟出现了严重偏差?”黎永安客气地问道。
厉琼玖就没有这么温柔了。
“你是不是傻啊?你儿子嫉恶如仇,你偏偏要做贪官污吏被他憎恨,他怎么可能会回来?你信不信,你要是从此两袖清风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你儿子立刻就会卷铺盖回家!睡硬邦邦的山石、天为被地为床,还能比得上家里的匡床蒻席舒服?”
“大侠,您刚才突然给老夫扣这么多帽子,什么收受贿赂、垄断商户?跟老夫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嗤,真是煮熟的鸭子。那你说说,所有的铺子是不是都要给你交开户费,每个月还要交一笔莫名其妙的税给你?”
“大侠有所不知,那是为了安定商户的心呐!老夫试过不再收他们的孝敬,可消息一发出去,府门前就哭倒了一片啊,都来求老夫收回成命,否则他们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啊!”
“那商户垄断呢?你可知像首饰、香粉、铁具、修葺这些行当都是一家独大,一出现别的商人经营这些,没几天就会消失无踪?”
鞠仲兮依旧笑眯眯的,“这再正常不过了。大侠是未曾经商吧?他们孝敬老夫,老夫当然保护他们的利益啊。他们辛辛苦苦一手打造的营生,难不成轻易就被人偷去不成?”
“你这是偷换概念、满嘴胡缠、强词夺理!根本就是自私自利,不顾普通百姓死活!”
“百姓?老夫的族人也是百姓,老夫要顾他们的死活啊!就算老夫想两袖清风,他们也不允许!光对德儿而言,老夫为他攒下丰厚的家底,也是为他铺下后路,这些都是他做大当家的底气!因为有这层关系,官府才没有彻底剿匪,因为没有明确消息他在哪座山,因此对所有山匪都不敢轻举妄动!延武门灭门案你们可曾听过?就因为……”
“听过,一弟子牵涉到官员暴毙引发官府围剿。”路华浓接口道。
“一个江湖人,公然反对朝廷政令,在‘鞋履税’和‘赤脚税’实行时夜闯官府将官员的双脚砍了,气得官员当场暴毙……”
黎永安脑海中缓缓飘过一串“666”和“干得好”。
“……却引发大火烧山、灭门之祸。他们若是有个得力靠山,何至于此!”
路华浓突然道:“大人可听说延武门有一名弟子幸存?”
“确有此事。”
“那您可知道那名幸存者就是鞠马德大哥呢?”
“什么?”鞠仲兮腾地站起来,瞬间不淡定了。
“这是鞠大哥亲口告诉我的,我与他交浅言深,他可是以有个当官的父亲为耻……”
“住口!”鞠仲兮大为失态,指着路华浓颤声道,“休得胡言!德儿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让鞠大哥亲笔写下书信证明,若能让您有所改变,改邪归正,相信他是十分愿意的。”
路华浓自信满满地说出这句话,直接表明自己知道鞠马德所在的地方,而且和他还有联络。
这一下,鞠仲兮沉默了。他缓缓坐回太师椅,扬手吩咐下属拿来一叠书信。
“这是老夫写给德儿的书信,这些年家里发生的事情都详细写在里面。苦于不知道他在何方,一直寄不出去。劳烦几位大侠交给德儿,并帮忙问问他,要老夫如何做,他才愿意回家里?他若愿意回信,请带回给老夫,以解思念。回来后必有重谢!”
黎永安看了自信地接过书信的路华浓一眼,心里却无比慌张,他连忙补充道:“事先声明啊,鞠大哥死里逃生隐姓埋名,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住处,在没有得到他同意让你们知道之前,你们可不许派人跟踪我们!堂堂户部尚书该不会不守信用的吧?”
鞠仲兮哈哈大笑,“那是当然!”
一挥手,又增加了两箱财物。
黎永安恨得牙根痒痒,果然是有钱好办事,看得他都想受贿了。
“那就不耽误大人休息了,后会有期。”
看着七箱金银珠宝,黎永安看了看厉琼玖,这么多,怎么搬?鞠仲兮并没有派人帮忙抬出去,看来是有意试探,若搬不走,岂不是太过丢脸?
却见厉琼玖打开其中一箱,从里面掏出四个圆滚滚的金元宝,拿珍珠链子串着栓在箱子底下,一手一个把另外六箱丢到了上面,然后……推着走了!
黎永安拉着路华浓走到前面,一个负手,一个叉腰,大摇大摆往前走,装作不用干活的领导模样,一路上沐浴着敬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