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圣女好生奇怪,都说了我是云容的师姐,云容知道的东西,我自然都是知道的,她给你瞧病还得请教我呢。”花不再仗着自己是个面瘫,毫无心理负担地扯着谎言,“再者说了,卜修背后不说人,我若是假的,怎么会大大方方直呼她名。”
“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多说几次,云容云容云容云容。”
寒千越举棋不定,卜修背后不说人是真的,如云容这样修为高深的卜修,谁喊她的名字,冥冥之中都会有所感应,可花不再愣是一个劲儿地喊。
“我……那些灵根不在我身,我拿不到。”寒千越收了剑,再度坐了回去,“此事是我门内机密,你需得立誓不说出去。”
“我腊月在此立誓,今日之话,除了我与圣女,绝不会叫第三人知道,若违此誓,便叫我天打雷劈。”一说发誓,花不再相当爽快。
反正她不是腊月,反正……她也不是人,算算誓言里空出来的名额,还有两个人可以知道呢,再说……天打雷劈,大不了劈下来她就去找蔺慈安哭,说雷要劈她。
弄到最后,是雷劈她还是她劈雷都说不定呢。
寒千越哪里晓得一个誓言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拱了拱手,“抱歉了腊月道友。”
“理解,万分理解。”花不再装出十二万分的体贴,“那灵根在哪?”
“我听闻,早年间你们还得了冰焰和老……八极玄冰棍,若是有那两样,你也会好过些。”花不再又想捋胡须了。
可惜她现在是个没有龙须的光脸,摸来摸去摸的都是空气,想来想去对极北地的杀意又重了一分,只可惜愿意为她杀人的剑此刻还在走火入魔着,只能多吃两块玄冰当利息。
“腊月道友,那玄冰……吃不得。”寒千越一言难尽,从方才开始,能被眼前人抠出来的玄冰都抠出来了,一块地砖被抠的疤疤癞癞,尤为难看。
“圣女有所不知,我得了一种怪病,和圣女一样,需得进补冰系灵机才能苟活,”花不再很想挤一挤表情,怎么可怜怎么卖惨,她想象着在旁的世界学来的茶言茶语,表情不行,语言来凑,“我也不是有意想抠地砖的,是……实在囊中羞涩,想给你治治病赚点活命钱,可你还……你还……”
为了掩饰自己的面瘫,她捂住了脸,把脸深深埋进了膝盖里:“活命好难,对不起,我会忍一忍,不吃玄冰了。”
这一句话倒是触动到了寒千越,她似乎是想伸手,安抚悲伤jpg的花不再,殊不知花不再低着头正在拼命鼓捣脸部肌肉,并且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东西,随口说出来的,不记一记的话过一会儿怕就要忘了。
“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是地砖,太脏了。”寒千越到底是缩回了手,“莲华冰焰原本是该给青叶门的,宗门用无数资源同青叶门换了。”
然而就这样,青叶门后来也后悔了,多次过来讨要,极北地不给,两大宗门还因此落了仇,青叶门本是个炼丹宗门,这些年对外售出的丹药,给极北地的是最贵的。
极北地也不是平白吃亏的性子,青叶门但凡需要什么冰系的灵药,极北地也有样学样,卖高价。
“现如今冰焰是宗门内的圣火,被供奉在宗门深处的圣坛,连我都靠近不了。”这在极北地内倒不是什么大秘密,小有地位的人都知道,至于八极玄冰棍……
“那是圣器,唯有十年一度的祭祀才会被长老们请出来。”
花不再:……
什么圣器圣火,不就是个火种外加一根漂亮了那么十万点的冰棍么。
“那我没办法了,你这灵根是残缺的,我也不是什么能补灵根的神人,不然……挖了?”花不再像是提议,“做个凡人,起码能活下去。”
“除此之外,没有旁的办法了吗,天地间难道就没有补足灵根的宝物?”寒千越仍旧不死心,“如我这样的人,做凡人唯有死路一条。”
花不再摇头,心道如果有的话早就开口了,有你在这傻乎乎的帮忙喂灵根,他日灵根回到她身才会更茁壮,可惜……没有什么补灵根的东西,至少她不知道。
“我知道了,多谢道友,也辛苦道友不辞辛苦过来。”寒千越起身,冲着花不再行了一礼,也正是在那一瞬,银白色的剑芒刺向了花不再的胸口。
花不再:……
低眸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寸便再难寸进的剑尖,她慢吞吞地在身上摸了摸,翻出那个可大可小的项圈,项圈变大后,被她套回了脖子上,铃铛声响起的时候,大片大片的紫光倾落而下,似是要将寒千越包裹。
[宿主冷静啊宿主,她现在死了灵根就要回到小花身上了,小花没救了啊啊啊啊!]百解吓个半死,生怕临时传送过来的蔺慈安理智不存。
花不再摸了摸胸口,那片位置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挡下了寒千越杀向她的剑。
“蔺慈安。”
“我在。”
这人眉目温和,半蹲下身子,没有责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多问半句,“我来晚了。”
“还不太晚,你又救了我一次。”花不再晃了晃脖子上挂的项圈,“走火入魔好了吗?”
蔺慈安颔首:“好了。”
明明上一个呼吸,她还在那场血月梦境中无法抽身,可清悦的铃铛声在她梦境中响起,也叫她想起了现实。
过去已然破碎,但她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挽留。
“我的项圈都不亮了。”花不再戳了戳黯淡无光的项圈,瘪了瘪嘴,“不好看了。”
“没关系,我再给你做一个,更大更新更亮的,好不好?”蔺慈安伸了伸手,花不再相当有眼力见地环上了她的脖子。
“大师姐,你找的卧底不行,我都问清楚了,冰焰和老冰棍现在是圣火和圣器,你会给我拿回来的哦?”花不再想了想,“我应该还有许多别的灵器,可我现在就记着这两个。”
“嗯,”雷海之中,唯有蔺慈安所在之处风平浪静,“你有许多灵器,我都会找回来给你。”
花不再身上有着龙族特有的性子,惯爱囤宝,尤其是漂亮的、宝光四溢的东西最受她喜欢,但她喜新厌旧也是真的,有了新的旧的就会被弃在一旁吃灰。
“灵根被分成了三份,一份在她身上。”花不再还颇有些小自豪,“我是不是比话痨二号要厉害一些。”
蔺慈安又是低低嗯了一声,花不再被抱着时,路过还时不时要抠一块玄冰下来,冰系灵机荧光点点围绕着她,“这些灵机还记得我。”
——记得,我是它们的主人。
“是,你一直是它们最喜欢的人,”犹记得花不再修炼时,整个学院范围里的冰系灵机都像被抽空似的,一股脑朝着她们的小院而来。
若非有阵法控着,冰封千里也不过是呼吸间的事,可想而知花不再究竟是有多受冰系灵机的偏爱。
人家修炼不上去的门槛,只要她想,都不需要焚香静坐,走到哪就是个行走的灵机收集器。
雷声惊动了极北地,然而蔺慈安的速度更快,极北地来人时就只见到一个修为被废了一大截的圣女寒千越。
“这事怪我。”云容懊恼拍了下额头,“之前去看病的时候,嫌那儿没自由,偶尔出来溜达溜达。”
结果把传送法阵给忘了。
可一离开那座冰窟,没了冰系灵机,花不再的金瞳瞬时便竖了起来,谁也不找,偏偏盯着蔺慈安,张嘴便咬向了她的脖子。
蔺慈安把人往上掂了一掂,那一口凶狠的、不留任何情面的落在了她肩头。
血腥味瞬间在口腔漫开,花不再露出愉悦的神情,“慈安好香。”
蔺慈安无奈叹了口气,“知道了。”大抵是看上她血里藏着的丰沛灵机了。
“这……能行么?”不是说不给见血么。
花不再猛地抬起头,金瞳灼灼盯着时栩,唇上染了鲜红的血渍,艳鬼一般,“你要替她么?你看起来……也很可口。”
时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