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府中从未见过那套棋子,坐榻上摆着的一一套温玉制成的,想来慕谨言应当不太喜欢红蓝宝。
若是真将他的心头好输了出去,即便慕谨言不会说什么,她心里却会过意不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学着那日赵迎雪投壶的姿势站好......
慕灵言紧张的看着她投了一支又一支,生怕今日她将自己的秋千赢回去。
直到最后一支箭投出落在中间壶口的位置时,他才松了口气。
两侧的壶耳各有一支,虽然全中了却比他少两筭。
保住了他的秋千架,乐的他登时开怀大笑:“三哥可别忘了把红蓝宝给我啊!”
“少不了你的,明日我便派人给你送来。”
容绫走了回来笑道:“还是六弟的技法更胜一筹。”
“哪里,三嫂手上还伤着呢,若是好好的我也定是赢不了。”
容绫坐在了慕谨言身边,三人默了片刻后,慕谨言屏退了两侧的下人。
再抬头时,是不至眼底的笑意。
“今日可开怀了?”
“自然,往后三嫂得空了可要常陪弟弟玩才是,什么马球,捶丸的。我日日一个人在府里,闷都要闷死了。”
“年节时我听母妃说在给你议亲了,怎的这都入秋了还没有动静?”
慕灵言叹出一口气冗长的气:“我想选一个能同我玩到一处的娘子,母妃找来的那些人我都不大喜欢......”
“真是胡闹,若依着你普天之下也难寻。”
“那也不急,左右我还未及冠,再拖上两年也是使得的。”
“我今日来是有事要问。”
他用了一口冰酪,正笑的灿烂:“三兄直言便好了,跟弟弟我还要拐着弯么?”
慕谨言看着他这副无忧忧虑的姿态,实是很难想象他抱着怎样的想法,将那十五个人给杀了个干净......
反而受了凌迟的那人,因留在安城司养伤才逃过了一劫......
花园中微风阵阵,四下静谧。
他略一沉吟:“你为何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慕灵言的笑意僵住了,刚咽下去的冰酪都觉得不甜了,他“扑通”跪在了慕谨言跟前:“三兄......我错了......”
他语调冷淡:“现在认错也有些晚了,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为何这样做?”
慕灵言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低着头:“我......怕他们日后再闹事......惹得兄长不快。为了以绝后患,这才杀了他们。”
他又抬起头连忙道:“不过三兄不不用担心,这事是弟弟做下的,哪怕来日父皇要怪罪也只会怪罪我。最近三兄忙着赈灾替父皇分忧,还设了粥棚救济难民。父皇绝对不会怪罪三兄的,到时候我便......”
慕谨言此刻全然不见了往日的那般和善,声音异常严肃:“慕灵言,我从未责备过你什么,这些年无论是你想玩想闹也都是由着你的。可你万不该杀了他们。”
“当初你立府时,我本是觉得该让你好好松泛松泛,可怎么也能这般不将人命当回事了?”
“我真该按贤娘娘嘱托的那样,将你管牢了......”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知晓你我从小便甚是亲密,此事无论是你我谁做下的,在别人的眼里都无甚区别。”
慕灵言抿着唇,再开口时多了丝哭腔:“三兄......我当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再让那些人找三兄的麻烦......”
慕谨言不悦的看着他的发顶:“你起来吧,这事定是瞒不过一世的,待来日被人察觉才是真的麻烦了。明日我进宫将此事跟父皇说清楚,你不必管了。”
慕灵言哽咽道:“可父皇会信么?明日还是弟弟和三兄一起进宫吧......”
“足足十五条人命,他们也都是些庄稼汉子,此番也不过是受人蛊惑才犯了些小错......若是让父皇知晓是你所为,你是想被贬去守关还是被贬为庶人?若真如此,你还让赵娘娘活不活了?”
慕谨言站了起来:“行了,自己好好想想吧,日后若再做这样的事我定是不会再管了。”
“王妃,我们回去。”
慕灵言魂不守舍的把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他们上了马车......
容绫看着他这般忧愁的神情:“你打算全揽到自己身上?”
他却答非所问:“你今日听着他说的可像是实话?”
“你如今可是当局者迷了?”
慕谨言重重的点了下头:“有些,可他今日说的理由,倒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你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最了解他的就是你了。若他真的细细思量过了,自然也会明白杀了这些人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倒也是,明日我单独同父皇说吧,那山上有一众拦路劫财的匪徒,此番也只能推给他们了。”
“好是好......可他们若是不认呢?”
“若是你,会相信一群为非作歹的人为自己喊冤的话么?更何况也不算是冤了他们,这群人背了的人命也不少了。只是他们擅长隐匿,朝中派兵清剿了数次都未曾找到他们的藏身地点。”
“......也只能如此了。”
慕谨言将此事如实禀明,为了少生事端自然也将容绫被劫杀一事,自己又是如何处置的,也一同禀了。
他父皇听了之后,让竹意立刻带着圣旨,和他一起去了府衙和安城司......
在安城司里养病的那个人,一听闻此事,吓的当场差点撅过去。
一阵痛哭流涕后又求着慕谨言收留他。
先前对人施了那样的刑罚,以及至今也未查出,到底是何人指使了他们。
他是断断不敢将这样的人随意留在身边,只和府衙的人商议后把他留下来做个杂役,这样也算是保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