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听闻淳常在有喜的消息后,犹如久旱逢甘霖,心情变得格外舒畅,自此,他来往后宫的次数明显增多,而其中大多数时辰,他都会踏足承乾宫,探望怀孕的淳常在。
方淳意自怀有身孕后,仿佛再度被命运之神眷顾,昔日稍显沉寂的她,如今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引得众多宫人纷纷前来巴结讨好,一时间,承乾宫的门槛几近被踏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承乾宫里,东偏殿那边热闹非凡,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而甄嬛所居之处,却是门可罗雀,一片冷清。
甄嬛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落在远处那略显喧闹的东偏殿,心中五味杂陈,曾经,她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如今却似被遗忘在这角落,算算日子,方淳意腹中的孩子,正是自己曾怀有身孕之时有的,可如今,自己的孩子早已化为泡影,而淳常在却即将为人母,这巨大的反差如同利刃,刺痛着甄嬛的心。
她深知不该嫉妒淳常在,可那如潮水般的失落感,将她淹没,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脸颊,皇上一踏入承乾宫,便径直往淳常在那处走去,以往总是先来到自己这里,偶尔得空才去见淳常在,可如今,一切都颠倒过来了。
这前后的变化,让甄嬛心中的天平彻底失衡,满心的苦涩与无奈在心底蔓延开来,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一丝光亮与希望。
甄嬛抬头看向流朱,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轻声问道:“流朱,你说淳常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的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流朱正在一旁整理着衣物,突然听到甄嬛这样问,不禁吓了一跳,她深知这种话在这种时候说是多么危险,要是不小心传到皇上或者旁人耳中,说不定就会被当作是对淳常在的诅咒。
流朱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走到甄嬛身边,低声说道:“小主,您累了,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淳常在她吉人自有天相,皇上现在又这么宠爱她,这孩子肯定能平安落地的。” 流朱说话的时候,眼神中还不时地向四周瞟着,生怕有外人听见。
甄嬛听闻皇上对淳常在的宠爱与关注,心中不禁黯然失色,她暗自想着:“为何别人的孩子便能顺顺利利地来到人世,而自己满心期待的孩子,却总是与这世界擦肩而过?即便没有浣碧那阴损的下药之举,自己的孩子也未必能在后宫这片险象环生的地方茁壮成长,这后宫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本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残酷战争,孩子的夭折率又怎会低得了?想起自己在闺阁之中,整日沉浸于琴棋书画的雅趣里,那些繁杂琐碎的阴谋算计、阴私勾当,母亲从来都是严防死守,不让自己沾上分毫,其实,细细想来,母亲又何尝不是深谙此道的高手?若非如此,以父亲甄远道的身份地位,又怎会除了一个浣碧以外,再无其他庶子庶女呢?”
皇后正端着茶杯喝着茶水,当听闻淳常在有喜的消息时,她猛地一惊,竟直接将手中茶杯摔碎在地,茶水溅了一地。
“这……这怎么可能!” 皇后柳眉倒竖,满脸的怒意与惊愕交织,“本宫竟然被瞒得这般严实,淳常在当真是好本事!” 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吓得剪秋赶忙跪倒在地。
“剪秋,你立刻去给淳常在送些上好的补品,记得挑些珍贵的,可不能失了本宫的礼数,” 皇后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但话语中仍带着难以掩饰的不悦,“还有,把给淳常在把脉的太医叫到景仁宫来,本宫有话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宫中一点风声都没有!” 剪秋领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匆匆退下前去准备。
皇后并非没有想过给方淳意送避子汤,只是她觉得方淳意年纪尚小,而且恩宠也不算多,在宫中的地位远不如安陵容,安陵容心思细腻,又颇受皇上宠爱,皇后对她有忌惮,所以一直严防死守,而淳常在就不同了,她是皇后的阿玛精心挑选送进宫的,方淳意的阿玛在皇后阿玛手下当差,有着这层关系,皇后便放松了警惕。
皇后心想,淳常在刚入宫,即便不得宠,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也就没有太在意她,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淳常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怀上了龙种,给了皇后一个大大的惊喜,也彻底打乱了她的部署。
但仔细琢磨一番,或许方淳意本身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就满心无奈与抗拒,那日,她之所以故意顶撞华贵妃,不就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吗?她心里清楚,以华贵妃的火爆脾气和在宫中的权势,自己一旦犯错,必然会遭到严惩,而她所期望的,或许就是在这场惩罚中,能让自己腹中这块 “烫手山芋” 有个妥善的结局。
若是因此弄出个好歹来,孩子不幸没了,那这罪过,按照宫中的规矩和众人的看法,自然是要落在华贵妃头上的,毕竟,是华贵妃动的手,可谁知,华贵妃行事果断狠辣,深知此事一旦闹大,自己也讨不了好,竟直接请了皇上前来定夺,皇上金口一开,事情的走向便全然偏离了方淳意的预想,她原本的算计瞬间落空,只剩下满心的不甘与无奈。
剪秋带着太医匆匆赶来,皇后见状,立刻开口问道:“淳常在腹中的孩子情况究竟如何?为何之前请平安脉的时候,你等竟没有丝毫察觉?”
淳常在这几个月以来,行事极为谨慎,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一旦被皇后知晓自己有孕,必将引来无尽麻烦,于是便想尽办法隐瞒,这几个月,她从未请过太医来把脉,即便是日常的换洗衣物,也都是花钱买通了浣衣局的嬷嬷们,偷偷处理,没留下丝毫蛛丝马迹,竟将怀孕之事瞒得一丝不露。
随即,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皇后娘娘,微臣近几个月并未给淳常在请过平安脉,实在是无从得知她是否有喜啊,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太医心中清楚,皇后娘娘手段厉害,此次淳常在有喜却无人知晓,怕是有人暗中操作,他可不敢胡乱猜测,只能据实相告。
皇后娘娘听后,心中虽然恼怒,但也明白此事怪不到太医头上,她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罢了,你且回去吧,日后好生看顾淳常在的胎,若是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太医听闻此言,如蒙大赦,赶忙磕头谢恩,退下离去。
皇后看着太医离去的背影,心中烦躁不已,她本就不希望淳常在怀孕,因为后宫的局势已经足够复杂,而一个不太受控制的妃子诞下皇子,只会让局面更加难以捉摸。
然而,事已至此,淳常在已然有孕在身,且又是自己人,若她能顺利产下阿哥,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张新牌。
想到这里,皇后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她暗自盘算:“三阿哥生性懦弱,才智平平,恐怕难以承担大任,若是淳常在生下的是个阿哥,便将其养在景仁宫,到时候自己手中有两个阿哥,在这后宫之中,话语权也能更重一些,” 可随即,她又皱起眉头,“只是这淳常在性格倔强,不如齐妃那般温顺好拿捏。”
皇后的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知道,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和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必须想办法解决淳常在这个问题,“去母留子,” 皇后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确保这个孩子为自己所用,同时也能避免淳常在可能带来的威胁。”
皇上近日的行踪,除了前往承乾宫探望有孕的淳常在,也偶尔踏入翊坤宫的门槛,这翊坤宫的主人年世兰,对淳常在腹中的胎儿,心中可是另有一番盘算。
“哼,凭她一个小小的常在,也想在这后宫中安稳诞下龙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年世兰心中冷笑,她深知后宫争斗的残酷与激烈,“即便皇后念及旧情,不对那淳常在下手,这宫中有的是人盼着她出事,想要打掉她的龙胎。”
年世兰微微眯起眼睛,“既然如此,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皇后来处理这个麻烦,这样一来,也能让皇后心想事成,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臣妾有罪,淳常在这事儿终究是臣妾的不是,淳常在年纪尚小,本就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臣妾却没考量周全,轻易向皇后提起为她配备嬷嬷教授宫规之事,臣妾起初也是一番好心,想着淳常在初入后宫,诸多规矩礼数不懂,若有人悉心教导,也好让她能更快适应这宫中生活,往后行事也能更稳重些,不至于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可臣妾万万没想到,这请嬷嬷一事竟险些伤了淳常在的龙胎,臣妾心中懊悔不已。”
“臣妾深知,这后宫之中诸事繁杂,而臣妾却在这件事上疏忽大意,没能提前预见到可能隐藏的风险,以至于让龙胎差点陷入危险境地,这是臣妾的失职,臣妾难辞其咎,还请皇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