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后宫之中,得宠与失宠仿若命运的轮盘,不停转动,年世兰深知这其中的奥秘,她明白皇上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安陵容,此刻出头去争那一时的风光,无疑是自寻烦恼,成为各宫嫔妃眼中嫉妒的靶子,于是,她暗自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任由安陵容去享受这难得的荣光,自己则作壁上观。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年世兰有心避开这纷争的漩涡,却总有一些人不甘寂寞,非要挑起事端。
就在当天晚上,皇上召安陵容侍寝,她身着华丽的服饰,妆容精致,款款走进养心殿,那婉转的歌声如夜莺般飘荡在宫殿之中,皇上听得如痴如醉,不时露出惬意的笑容,这一唱,便是许久,直到月上梢头,才告一段落。
这翊坤宫离养心殿尚有一段距离,隐隐约约只传来一阵子悠扬的歌声,可这承乾宫却离养心殿极近,那歌声清晰地传入宫中,每一个音符都如同一根根细小的针,刺进承乾宫主人甄嬛的心中。
此时的甄嬛,想必心中定是五味杂陈,她或许正坐在窗前,望着那轮明月,听着传来的歌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那曾经的宠爱与温馨,如今似乎都在这歌声中变得模糊起来,她的思绪飘向了曾经与皇上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时光如今却成为了最刺痛人心的回忆。
第二天早上,年世兰慢悠悠地朝着皇后的景仁宫走去,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未睡醒的朦胧。
进入殿内,她敷衍地福了福身,算是给皇后请了个安,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起晚了,还请皇后娘娘勿怪,都是昨晚啊,臣妾不知怎的,似乎听到了安贵人的歌声,那歌声实在是太动听了,仿佛有一种魔力,引得臣妾一时入了迷,就这样静静地听了好久,全然忘了时辰,结果今天早上就起晚了。”
皇后抬起头,望着年世兰,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端庄贤惠的模样,眼神中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安贵人的歌声宛如天籁,妹妹一时听入迷了也是有的,这宫中难得有如此动听的歌声,能让咱们都沉醉一番,也算是一种享受。”
齐妃坐在椅子之上,目光不经意间扫向莞嫔,只见她一脸憔悴,双眼微微浮肿,仿佛昨夜未曾合眼,齐妃心中暗喜,她心想:“这莞嫔如此模样,定然是昨晚没睡好,也是,这安贵人近来得宠,风头正盛,莞嫔想必是心生妒忌,彻夜难眠,哼,这莞嫔越是不高兴,本宫便越是高兴。”
想到这里,齐妃故意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嘲讽说道:“哟,本宫倒是没注意,这莞嫔今日到的怎么这样早?难不成是昨夜听了一夜的‘仙乐’,兴奋得睡不着,早早便赶来了?”
甄嬛一听,她深知齐妃这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回答道:“臣妾的承乾宫离皇后娘娘的景仁宫近,所以到得早了些,臣妾也是想着能早点向皇后娘娘请安,也省得路上耽搁了时辰。”
丽嫔那娇俏的脸庞上,嘴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插了句嘴:“本宫瞧着莞嫔眼下有那么一大块乌青,可是昨晚没睡好?这莞嫔和安贵人情同姐妹,想来也是为了安贵人高兴,才一宿没睡吧?”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甄嬛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她此刻可谓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硬着头皮承认是因为安陵容得宠的事情而失眠,那无疑是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虚伪的形象,可要是否认,又会让人觉得她与安陵容姐妹不和,难免落人口舌,想到此,她的眉头蹙起,正思索着该如何巧妙应对,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就在这略显尴尬之时,皇后的声音适时响起:“好了,这安贵人能得到皇上的喜爱,那是她的本事,这后宫之中,本就是凭各自的能耐争宠,若是你们也能让皇上多到后宫走走,那也就不用本宫费心了。”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使得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悄然收敛了起来。
甄嬛趁机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深知,皇后这是在给她解围,同时也在提醒众人,不要因为安陵容的得宠而心生嫉妒,更不要在这后宫之中轻易挑起事端。
年世兰略带讽刺地笑道:“臣妾到底是不如皇后清闲,瞧瞧这后宫之中,事事都要皇后亲自过问,当真是日理万机啊,可皇后既有闲暇教导安贵人,那为何不自己留住皇上呢?毕竟皇上至今无嫡子,皇后若是能早日为皇上生个嫡子出来,也好让皇上的江山后继有人,免得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有了觊觎之心。”
这后宫之中,皇后虽已年老,但那高高在上的尊位和对皇上的深情,让她依然渴望着能有几分温情,然而,她心中也明白,自己这般年纪,纵然是留住了皇上,也是难以再生育的,可今日这景仁宫中的气氛,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闷。
年世兰那一番话,无疑是在故意给皇后添堵,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甄嬛身上,她心中暗自期待,希望这位素来聪慧的莞嫔能够站出来替她解围,然而,甄嬛却只是微微低头,眼神中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而齐妃呢,素来蠢笨,皇后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众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皇后只能自己开口说道:“妹妹说笑了,本宫已经年老珠黄了,不如众位妹妹们年轻漂亮,若是来日有福气生下皇子,便是母凭子贵,将来无论哪位妹妹能生下孩子,本宫都会向皇上请求提升你们的位分,虽然本宫无子,但你们的孩子便是本宫的孩子,本宫都会一视同仁。”
皇后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露出一种威严,年世兰听后翘起嘴角,缓缓说道:“到底还是皇后娘娘贤惠,本宫听闻皇后娘娘精通药理,在这后宫之中,想必是无人能及的,只是不知皇后娘娘手中,是否有那种有助于怀孕的方子?若是有的话,不如大方地拿出来,给众位妹妹们试试,若哪日真有人怀上了,那自然是皇后娘娘的功劳一件,本宫还记得从前,福贵人还是答应的时候,她每次侍寝之后,皇后都会送一碗坐胎药,结果福贵人倒还真怀上了,只是,这福贵人的命运也真是凄惨,孩子一生下来,大人就没了,如果皇后娘娘有这种助女子怀孕的方子,您可不要藏起来啊,也给咱们姐妹们说一说。”
众人听到年世兰这番话,脸色各异,而沈眉庄和甄嬛却是脸色微变,她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在这时,皇后缓缓开口说道:“华贵妃这是何意?本宫何时有什么助孕的方子了?福贵人当年的坐胎药,不过是太医院普通的坐胎药,福贵人能够怀上龙胎,想来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只是福贵人后来的命运,实在也是令人惋惜。”
年世兰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何必急于辩解?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福贵人当年若不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法子,又怎会突然怀上龙胎?只是,这法子究竟是什么,恐怕就只有福贵人自己清楚了。”
众人听闻年世兰此言,不禁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沈眉庄和甄嬛则是心中暗自担忧,她们知道,福贵人当年的事情一旦被揭开,必定会在这后宫之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而她们两人,作为当年知情者之一,也难免会被卷入其中。
出了景仁宫之后,沈眉庄与甄嬛并肩而行,一路默默无语,直到踏上前往承乾宫的小路,甄嬛才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眉姐姐,陵容不是患了咳疾吗?怎么这么快便好了?”
沈眉庄见甄嬛的样子,怕是对皇上依旧情深意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奈的叹息,她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沈眉庄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惆怅,“想来咳疾必是好了吧,嬛儿,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最终的结果也不同,咱们也没办法干预太多,陵容这次,怕是攀上了皇后这棵大树,你瞧,她本来默默无闻,这次却突然得宠,若不是靠着皇后的提携,凭她自己,怎么也不能有这样的机会。”
甄嬛闻言,微微一怔,随后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她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心中却不愿意相信,毕竟,她们曾经是一起进宫的姐妹,如今却要走不同的路。
“是啊,眉姐姐,”甄嬛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陵容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虽然我心中有些不解,但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只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远了。”
沈眉庄轻轻拍了拍甄嬛的手背,安慰道:“嬛儿,别想太多了,这后宫之中,本来就是是非之地,我们虽然不能干预陵容的选择,但我们可以选择我们自己如何应对,只要我们心中有姐妹情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相互扶持。”
甄嬛抬起头,看着沈眉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眉姐姐,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这后宫的争斗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