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午后,破旧出租屋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刘丽平将最后一张印有虚假寻人启事的广告单页塞进铁皮桶,火柴擦燃的瞬间,橘红色火焰骤然窜起,映得她脸上忽明忽暗,\"咔嚓\"一声,她踩碎了那部用来联络的旧手机,塑料外壳在脚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兄弟们,撤!\"她对着老式对讲机低吼,楼道里随即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乌龟蹲在墙角,手指紧张地摩挲着匕首的刀柄,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当最后一丝烟雾消散在斑驳的墙皮间,刘丽平掏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乌龟猛地扑过来,抢过手机时差点打翻桌上的凉茶:\"陈强,我是乌龟啊?\"他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喉结剧烈滚动着。
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陈强的声音沙哑却沉稳:\"你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也被李振滔踢出局了!\"乌龟一拳砸在墙上,墙灰簌簌落下,\"当年一起扛过枪的兄弟,说翻脸就翻脸!\"
\"不用说了,兄弟,我懂。\"陈强顿了顿,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孩童的笑声,\"我妻子、女儿还在他手里,不过我现在还有一张王牌。\"
刘丽平突然凑近,说道:\"什么王牌?\"
\"你们先过来。\"陈强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些事,当面说更安全。\"
\"好,在哪里汇合?\"
\"隔壁市吕家村。\"
乌龟攥紧手机:\"好,我们马上就去!\"挂断电话的刹那,他和刘丽平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狠厉,破旧的木桌上,那把匕首仍在微微颤动。
三个小时后,乌龟和刘丽平来到吕家村,却在看清树下人影时猛然收住脚步,陈强身旁站着的,竟是昔日的死对头巫瑞远。
\"你怎么在这,又来找茬?\"乌龟的手已经摸到腰间,语气里满是敌意。
陈强上前一步,搭住乌龟肩膀,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乌龟,现在远哥和我和解了,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现在和我们同一战线。\"
乌龟盯着巫瑞远,足足沉默了十秒,才闷哼一声:\"好。\"
巫瑞远抬手示意:\"进去屋里说吧!\"他转身时,后腰处的枪套若隐若现,四人踩着青石板路,拐进一间带天井的老宅子,天井里晾着几件褪色的衣裳,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屋内桌上早已摆好粗瓷茶碗,巫瑞远拎起竹壳热水瓶倒茶,蒸汽氤氲间,乌龟终于按捺不住:\"强子,你不是说有王牌吗?到底是什么?\"
陈强轻叩桌面,内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扎着歪歪扭扭小辫子的男孩走了出来,虎头虎脑的模样,眼睛却警惕地打量着陌生人。
乌龟瞳孔骤缩:\"这不是......\"
\"没错。\"陈强蹲下身子,替男孩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李振滔可以不仁,别怪我不义,不过我可好好对他儿子,没有伤害他一点,你看他养得多精神,多少肉。\"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传闻中那个心狠手辣的陈强。
刘丽平突然蹲下,伸手将男孩抱进怀里,小家伙非但没挣扎,反而好奇地盯着她,刘丽平说:\"你不害怕我吗?\"她的语气难得柔软。
李仁摇摇头,小手揪着她的衣角:\"你们不是坏人,我不怕。\"
刘丽平鼻尖发酸,用额头轻轻蹭着男孩的小脸:\"真是让人欢喜。\"
陈强倚着门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我一直教导他,他倒很懂事,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暂时服软而已。\"
乌龟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养着呗,\"陈强点燃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除非交换我老婆孩子,就那么简单。\"他碾灭烟头,突然起身:\"时不我待,我们去市里吧,看一下怎么开展我们重启计划。\"
\"好!\"刘丽平将李仁放下,男孩却突然抱住她的腿。
陈强唤来一对中年夫妻,正是巫珊珊和吕嬴。\"这个是我兄弟的孩子,拜托了,我们逢年过节都会回来的,抚养和读书的钱,我都会按时给您。\"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现金,塞进吕嬴手里。
巫珊珊红着眼眶接过孩子:\"强子,啥都不用说了,我们的孩子都离开了,我们也没有牵挂,如今这孩子到了,倒是添了不少乐趣呢!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陈强喉头哽咽,转身欲走时,李仁突然挣脱巫珊珊的手,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强叔叔,你去干嘛?\"
陈强弯腰刮了刮男孩的鼻子:\"你怎么不叫我爸爸了,不怕我打吗?\"
李仁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倔强:\"不怕,你不是爸爸,爸爸是李振滔。\"
\"罢了,\"陈强摸摸他的头,\"你先跟着吕叔叔,他们会照顾你,我们去找你爸爸。\"
\"好!\"李仁脆生生的回答在天井里回荡。
陈强最后看了眼老宅子,带着众人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晚风拂过晾晒的衣裳,发出沙沙轻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