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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徽不是第一天知道刘彻的脸皮厚,心狠。

“桑弘羊到你手里,也历练出来了。你让他掌户部,想让他干什么?”刘彻和刘徽讨论起陈掌一点压力都没有,有压力的是卫青。

一眼扫过霍去病,那也是一个不在意的主儿。

陈掌其人,卫青接触虽多,以卫青的为人,他也说不出难听的话,以礼相待吧。

好在,刘彻和刘徽可算改话题了。

“父皇想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刘徽眨眨眼睛答话,落在刘彻的耳朵里,刘彻指向刘徽道:“悄悄做。”

“那是自然。”凡事都尚未开始干,如何能够亮出底牌。

刘彻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要把中科院并入工部?”

“中科院的人在不断增加,再让我握在手里,怕是要有人参我一个门客三千。并入工部不妥之处,我的意思还是把中科院提出,研究所须的费用,不能按正常流程批复,否则耽误事情。中科院最好由父皇执掌,以后都成定例,中科院不属于哪一个部门,只听天子安排。”刘徽将一应章程告诉刘彻,刘彻思量片刻道:“可。人还是你来管。”

“鸣堂,父皇也一并接过去。”刘徽提议。

中科院都交上去了,鸣堂不能再握在刘徽手里了,否则那就更不是门客三千的事了。

卫青暗松一口气,十分庆幸刘徽聪明,不用刘彻开口,她都乐意交出去。

“你认为谁可以接手?”刘徽要把这些重要的机构交出去没有问题,前提是有人能够接手。

“韩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何必再择他人。”无论是鸣堂亦或者是中科院,多少年下来愣是半点错没出,就不需要再想办法换别的人来对吧。

刘彻瞥过刘徽一眼,“鸣堂该建难道都建完了?”

“那没有,还有好些东西在修建中。”刘徽赶紧补充解释。

刘彻问:“别人能把后续的鸣堂按你的计划建好?”

问得刘徽一滞,不确定的道:“能,吧!”

“你先管着。”刘彻挥手如是道。

刘徽眼珠子转动,刘彻当下明白了,“看你的意思是有新主意?”

要不说是亲爹呢,看,多了解刘徽,马上知道刘徽怎么回事了。

“说来听听。”刘彻慵懒的开口,让刘徽有话尽可直说。

“父皇,我想建一所军校。从军中将士中挑出让他们进修,教他们兵法。”刘徽确实有想法,这回的主意打到军中。

军中的将领何其重要?大汉得要有会打仗,能打仗的将士。

“而且我们不是跟军中将士说过,为国战死之士,可以让他们读书识字?军校的存在,更为让军中将士看到大汉的态度。”刘徽把计划道来,且等着刘彻的下文。

“各行各业的人都培养了,怎么能不培养军中大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单独将军校拎出来,是为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汉的态度,我们对军中将士,为我们大汉战死的将士的敬重。”刘徽将设立军校的原因道来,相信刘彻既然愿意听从她的建议,祭奠无数为大汉而死的将士,一定不会放过愿意再昭显其恩德,又能笼络人心的办法。

刘彻沉思些许道:“太学,鸣堂,军校。三足鼎立。”

三角关系是最稳定的。

“然也。”刘徽重重点头。

“军校教什么?”霍去病在一旁问。

“行军打仗是基本,另外的,忠军爱国,诸子百家也不是不能学。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其忠诚度本就远胜于太学里的人。”刘徽点出一个重要的优势,请刘彻不要忘记这样的一点。

“先前你提过要在军中教人读书识字,已然实施了吧。”刘彻还想起另一回事。

刘徽重重点头道:“和建军校的本意相差无几。天下聪明人不少,教其德,以令其行,再教他们本事,才能为大汉所用,为父皇所用。这一条和制定教材的本意是一样的。”

刘彻当然知道刘徽为何早早就有修教材的打算。

想让天下的人才为大汉所用,按照刘彻之前选定的方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为何独选儒家?

所谓儒家,何尝不是法家。

自然,就不得不提刘彻对天下人的要求。

刘彻的要求:天下臣子尽忠于他,为他所用,忠君爱国。

教材的所有内容,都是教人尽忠尽责的。

在军中想要推行这些方案不可能吗?

有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刘徽轻声道:“可以一步一步来,如先在军中教他们读书识字,已经开始。等以后合适了就建军校。鸣堂也就算了,要是将来军校出来的人,武艺比太学的好那没什么,要是连书读得都……”

“咳咳咳……”霍去病咳嗽提醒,刘徽的话戛然而止。

一时得意忘形了啊!

刘彻瞥过霍去病一眼,落在刘徽身上,不得不提醒刘徽一句道:“太学是你父皇我让人建的。”

所以刘徽一副看太学好戏的样子不觉得太过分吗?

“又不是父皇教的?都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太学不像样还不许我看看好戏?”刘徽能是那种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有错的人吗?谁管的太学,把太学管成让她笑话的,能怪她?

刘彻瞪向刘徽道:“军中的教材如何取舍?”

不提军校,先讨论军中的情况是吧。

“最基本的就好,不过是多加一些打仗的手段。”刘徽压根不用过脑,那不是顺口就能答的。

“三省六部的事忙完了,忙军中的事去。正好练兵,准备明年出征。你的人,让他们把漠北的情况摸得更清楚些,深入腹地,你们定要打起十二分小心。”刘彻叮嘱刘徽,正好,刘徽忙完一件接上一件,别想着玩。

“说好放我假。”刘徽抗议的啊!

“你跟你舅舅去军中不等于是放你假?”刘彻反问。

刘徽理直气壮的道:“当然不算。”

“八月十五过后,许你们两个十日假,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下一刻,刘彻丢下这句话,刘徽??

“谢陛下。”霍去病反应极快的回一句。

卫青听着若有所觉,没问。

该让他知道的会让他知道,不该让他知道的,他无须问。

“尚书令我是不是可以卸职了?”刘徽且又问。

惹得刘彻一瞪道:“该收回不用你说,朕自会收回。你如今既不是长公主,也没有食邑,一个尚书令能让人敬你三分,你不知?”

刘徽撇撇嘴道:“我又不是吃素的,能让人欺负?”

!!话是那么说不错。

“你当尚书令当得不好吗?”刘彻一看刘徽不乐意的样儿,马上追问。

刘徽摇头道:“说不好的不是我,是那些人。我是不想让人挑毛病嘛。”

结果,刘彻冷哼一声,“你也说了你不是吃素的,有朕在,你怕什么?”

“怕父皇看我看多了,嫌弃上了。”刘徽且坦然而答,把刘彻噎得半死。

“陛下,臣和徽徽先行告退。”霍去病赶紧起身告辞。

刚被刘徽噎完的刘彻不善的问:“去哪儿?”

“徽徽自回长安一直忙里忙外的,都没能看上芍药花,芍药花都要谢了。难得今日得闲,我想领徽徽赏花去。”霍去病如实答。

目光扫过刘徽,提醒刘徽莫再开口。

刘徽再继续噎刘彻,刘彻不想让刘徽把事情安排出去,刘徽也劝不动。一如刘徽手里握的那点利,刘彻盼着刘徽能握得更多。

无论底下的臣子如何劝说刘彻把刘徽手里的利都赶紧收回来,不好意思,刘彻一句听不进去。

收到国库里钱都跑哪儿去刘彻不敢保证。

在刘徽的手里,只要刘彻想要钱,没钱刘徽都会想办法搞钱,他需要为钱的事操心吗?

权力也一样。

在刘徽手里,刘徽用权只会对付别人,要是在别人手里,那是绝对有可能针对他的。

刘彻让霍去病一通解释,差点没缓过来,说正经事呢,霍去病想领刘徽赏花去?

“陛下,您说的,臣要多努力。”霍去病讨好冲刘彻一笑,同刘彻作一揖。

拿刘彻的话来堵刘彻,可真行!

“走走走。”论来论去,只要刘徽不想把手里的权全给刘彻丢回来,刘彻也是乐意让刘徽和霍去病玩去的。

“臣告退。”霍去病得了准话,朝刘彻和卫青各作一揖,捉起刘徽的手迅速跑开。

“我还没说完,也没有答应去赏花。”刘徽事情尚未拍定,怎么能就这样走了,挣扎着想让霍去病放开。

霍去病哄道:“陛下不急,徽徽也不必急。今年的芍药花要是再不看,怕是真要谢完了。”

不由分说拉着刘徽跑,刘徽挣不开,只好唤道:“父皇,您想想啊。未免惹人非议。事急可从权,也不能一直从权。尚书令的位置也不是非要有人占着不可。”

刘彻听着声音渐行渐远,压根不给反应。

好在,应该是霍去病拉着刘徽走远了,再听不到刘徽的声音,刘彻心情更好了。

一眼扫过一旁安静不吱声的卫青,刘彻道:“军中教人识字和建军校的事,你怎么看?”

“自然是极好的。”卫青都听到刘徽细论起原因和目的,岂有不赞好的道理。

“此事你也上上心。阿徽年轻,虽说小有战功,远不及你。去病也是。他那性子乖张,军中能让他服气的独一个。”刘彻细细的叮嘱,好让卫青对霍去病和刘徽都上些心,能帮的,该帮的,都要搭把手。

“诺。”卫青答应爽快。

刘彻指向身后的舆图问:“再战漠北,你想去?”

卫青心下一跳,还是如实的答道:“臣想去。臣平生所愿,荡平匈奴。”

刘彻自知此言不虚,刘彻道:“此战,朕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让阿徽和去病去,而你,待匈奴的捷报传来,你往百越去。”

一系列的安排,证明刘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卫青一顿,却也是只是几息的事,应下一声道:“诺。”

一个诺字,没有任何的疑问,而是直接接受安排。

刘彻昂起下巴道:“阿徽有一样说得对,打下了偌大地方,如何让他们真正归于大汉才是往后最重要的事。此事,别人做不得,唯有阿徽能做。河西,西域,匈奴,那么大一片土地,如果都归于大汉,卫青,朕和你都会名垂青史。”

没有人不希望名垂青史,为后世所歌颂。

卫青抬头望着那一幅都快放到屋顶的舆图,岂不知刘彻的雄心壮志。

不想开疆辟土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有开疆辟土的能力而不去作为的皇帝,更会引得天下人耻笑。

刘彻有野心,从他登基以来,刘彻早已决定有所作为。

“说汉语,习汉字,穿汉服,称汉人,卫青,阿徽所说的一切,连朕都心之向往,想要倾尽毕生也要造就如此辉煌灿烂,令无数后人向往的王朝。卫青,一切才刚开始,以后我们可以再接再厉。”刘彻轻声道出,想要得到卫青的回应。

卫青起身跪立,朝刘彻一拜道:“愿追随陛下。”

追随,只要刘彻一声令下,他会毫不犹豫的冲向最前面,绝不会退缩。

“好。”得到卫青的这一句,刘彻的心情那叫一个大好。

而刘徽和霍去病呢,走远后的霍去病搭上刘徽的腰轻声道:“好了。”

刘徽岂不知好了,该要交上权力的时候不能犹豫,否则刘彻会不安的。

“上林苑的芍药不是都谢了吗?哪里还有芍药花看?”刘徽未曾意识到霍去病的手放在她的腰间,两人此时有多亲密。

一路走来,刘徽只好奇于哪里还能看到芍药花,也不曾看到不远处行来的人对着他们亲密正在指指点点。

霍去病的反应更快,意识到过于亲密,因而跟刘徽保持了距离。

但两人刚刚的亲密叫人看见了,有人上前道:“未央公主既为尚书令,冠军侯为门下侍中,理当注意礼节,莫让天下人道我们大汉丞相不懂礼数。”

闻此言,霍去病当下冷哼道:“对,大汉的丞相不需要阴阳交合,子嗣繁衍。自来都无人提出如此无礼的规矩,阁下倒是独树一帜。不过,阁下想如何是阁下的事,最好莫在人前说三道四,不知所谓。”

和刘徽亲密怎么了,同他们何干?

怼完人的霍去病拉过刘徽避开,不想让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坏了刘徽的心情。

身后的人却不肯,气道:“冠军侯,我定要参你。”

笑话,霍去病难道是怕人参的人?

霍去病连头都不回,拉着刘徽走远。

刘徽同样不予理会,而霍去病说的还开着的芍药在他的院子里。

“你忙得连看一眼芍药花的时间都没有,我特意移了几株回来,想着能不能试试给你留下几株,能等着你花开的。”霍去病的院前摆了好几盆花,都打理得很好。

盛开的芍药只剩几株了。

刘徽欣赏芍药花开,凑了过去闻着花香,眉开眼笑的道:“好看,好香。谢谢表哥。”

见刘徽心情好,霍去病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刘徽小心的伸手碰了碰花,又看了看霍去病,冲他一笑。

“要搬回院子里吗?能看好几日。”刘徽欢喜,霍去病的用心就不算白费,牵住刘徽的手,霍去病且问。

“不搬了吧,那样表哥就不用两边都打理。”刘徽虽喜欢芍药,喜欢欣赏,也仅是限于看看,养花刘徽不打算,也不希望别人为她兴师动众。

霍去病院里摆了十几株,她要是拿回院里,岂不是要让霍去病两头忙。

“能让徽徽多看几眼芍药花,让徽徽开心,不过是跑跑院子。和徽徽住在一起,我总要回一趟院子的。”霍去病轻声解释。

“把一盆搬到书房,再放一盆到房间好不好?”霍去病想着已经把花怎么安排都道来。

刘徽笑盈盈的道:“好。”

怎么会不好呢。

有心无心,都在细节。

刘徽是喜欢芍药的,喜欢得,夜里看着房中的芍药,如痴如醉,要不是霍去病压着她要闹,怕是能看上芍药花一晚上。

第二日,霍去病毫不犹豫的将房里的花搬出去。

刘徽舍不得也无法,谁让她昨天晚上太过了。

霍去病提醒道:“今日要往军中去。”

啊,对,今天要去军中。

“拿铠甲来。”既往军中去,就不得不正式一点,哪有乱来的呢。刘徽之前还在想,她的伤好了,何时刘彻才许她往军中去,好的呢,今天开始。

霍去病也穿上铠甲,等两人穿好铠甲出来,对视一眼,一模一样的铠甲呢,穿在各自的身上,端是显得英姿飒爽。

“走吧。”刘徽长发都扎起,戴上发冠,若不是她额头的那点朱砂太过艳丽,就她此时的样子,道是哪家郎君都有人信。

霍去病不多言,和刘徽赶往军中,正好在军中的门口碰上同样也是一身铠甲的卫青。

“舅舅。”两人抱拳见礼,一样颜色的铠甲穿在三人的身上,让人一时都不知道看谁好。

“该称大将军才对。”卫青抬眼警告的扫过霍去病,在军中说了多少次了,要称大将军,还是刘徽先开口。

霍去病岂不知,想让卫青教训刘徽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他。

“大将军。”既然刘徽都意识到问题所在,两人一道见礼,卫青可算应一声,算是给他们一个正常的反应。

“走吧。”卫青往前领路,别管在朝堂上刘徽作为尚书令,在卫青之上,亦或者是霍去病是大司马骠骑将军,和卫青同列大司马,眼下都跟在卫青的身后。

一路走来,一个个将军都见礼,“大将军,骠骑将军,未央公主。”

行,都认得,彼此都认得,很好很好的呢。

卫青应一声,冲刘徽道:“你之前练的兵已经归入军中,那几位侯爷都各领兵马,陛下有诏,以后那些人归你继续操练。”

刘徽料想都让她往军中来了,不可能不让她练兵,毕竟,要出征了,这一回领兵深入敌后,刘徽要跟军中磨合,否则怎么配合。

“将人重组打入军中,是陛下特意吩咐的。”霍去病在一旁提一句,好上刘徽知道,刘彻早为她正式掌军有准备。

无论是朔方城的守卫战也好,河西一战也罢,都只是作为刘徽进入军中的敲门石,想凭那点战绩让底下的将士都信她服她,真以为掌军有那么容易?

刘徽掌过三千多的兵马,也在朔方和河西征过兵,知道应该如何行事。

军中要本事,河西之战让军中将士看到刘徽的本事,但还不够。

接下来的事如何为之,刘徽是有数的。

“有多少人马?”刘徽好奇问,卫青停下道:“暂时两万。”

两万兵马,比起之前她的女兵凑一起也才三千多人。

对,河西一战那会儿她也领一万人马出击,两万呢,又翻了一番。

“父皇是让人分领兵马入漠北?表哥呢?”刘徽倒不嫌人少,好奇于霍去病那儿呢?

“五万。”上回霍去病领的是五万,这次照旧。

刘徽的兵两万,是想让刘徽打辅助的?

想到漠北暂时并无消息,好些事不算太清楚,得要等上一等才能确定如何行军。

“我带你去。从今日始你们各自练兵,不可松懈。”卫青严肃的叮嘱。深入敌后之战,无论有多少情报,有多少后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须得刘徽和霍去病小心再三。

卫青的视线尤其落在刘徽的身上,相比于霍去病在上回的漠北之战中的表现,他不用过多的担心霍去病,可刘徽让卫青不得不担心。

诚然在河西一战中刘徽追着匈奴大单于打了一场胜仗不错。河西不同于漠北,漠北沙漠和草原,那里的环境比之河西更严峻。

可是,刘彻似是坚信刘徽一定可以做到。

卫青哪怕很担心,也绝不可能当着刘彻的面道出那样的一份担心。

“舅舅要信我一回。”卫青的眼神刘徽岂不明白何意。怕是都担心要是刘徽上了战场,结果会不好。

卫青的担心刘徽都懂,但卫青也知道,劝刘徽不上战场是不可能的事,刘徽不答应,刘彻也不答应。

那,只能多跟刘徽仔细讲讲去往漠北要如何寻人。

末了,卫青又低下了头,寻人。

逢人捉人带路。

找不着人也别迷路,莫走反了。

刘徽在河西一战里追着匈奴大单于跑没有迷路,再有指南针在,应该,可能,刘徽是不会迷路吧。

当舅的操心啊!

能教的,不能教的,卫青都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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