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一向喜欢聪明人,霍去病和刘徽都符合要求。
不仅聪明,两人也极是勤奋。
纵然是才七岁的刘徽,刘彻都让她好生静养,不要只想着读书学习的事。刘徽在宫里,手不释卷,力证每日都要上课。不肯松懈。
霍去病亦然,多年读书习武,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懈怠。
教过他们两个的人无一不对他们赞不绝口。刘彻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夸赞的话说出口,并不代表他不对两人满意。
平阳长公主眉宇间尽是喜色的道:“如此便恭喜陛下。”
推杯换盏,姐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然和欢喜。
刘徽既说了给霍去病备上一份比那一套更好的瓷器,先深入了解那一套是怎么做出来的,开始分析试验,而且亲自上手描金。
等刘徽把做好的一套瓷器送到霍去病面前,上面的画是霍去病练剑时的英姿。
金色的人,金色的剑,再配上一片留白,霍去病赞许道:“比起之前的那一套,我更喜欢这一套。”
见霍去病喜欢,刘徽心中的大石落下。
末了不忘拿出一个壶子递到霍去病手中,“以后这就是表哥的壶,装水装酒,都随表哥。”
其实是一个酒壶,少年将军,意气风发,这一壶酒怎么能少得了。
既然都用心要给霍去病送上一套瓷器,贴身的用物也要给霍去病补上。要么不做,要做就样样都做好!
注意到外面竟然是用皮革包裹的,霍去病问:“可以打开看看吗?”
“送给表哥的东西,表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刘徽摊手意示霍去病想怎么看都行。
霍去病将皮革取下,入眼便见到和刘徽送他的瓷器是一套的色系,金边镶花,不同的是,这上面画的是他们纵马驰骋奔于海边时的图。
“徽徽,是你画的?”霍去病看到画上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们迎着阳光奔向大海,满心的希望和激情,霍去病当时就觉得日出之相美极了,很想能够保留下来。
只不过后来一忙起来,都顾不上。
他不记得的事,刘徽不仅记得,还帮他留下了。
“对。”刘徽画的,花费不少心思呢。
奔向阳光的霍去病,不知道那一刻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耀眼夺目。
刘徽道:“这不是陶瓷,是铁,有保温的效果,表哥以后去到哪儿就带到哪儿好不好?”
养成良好的习惯,从日常开始。
水不能乱喝,要喝就喝他们自家带的。
刘徽送礼,也把这份用心用上。
拿着看似是瓷器,实则不是,而且轻薄便于携带的壶,霍去病喜形于色的答应道:“好。”
好,卫青在开春不久,匈奴进犯,再一次前往边境。
临行前,卫青问刘徽:“不挑女兵了?”
之前刘徽对女兵的事很是积极,但眼下好像不怎么在意,每日练兵虽练兵,没有要补充的意思。
“要挑的,但要放一放。反正我现在挑来的,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再等等。”这再等等不仅是刘徽的意思,连刘彻和韩澹都劝刘徽等等。
刘徽一向是个有耐性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忍耐这么多年,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好。你在长安,诸事小心。家里的事,你随机应变。”卫青突然意味深长冒出这话,让刘徽明显一愣。家里的事随机应变?
迎对刘徽询问的视线,卫青一笑道:“郑家。”
郑家?刘徽卡了一小会儿,随后反应过来。咂舌道:“舅舅放心。我不行,还有表哥。”
卫青能说,其实不太想让霍去病出手?
霍去病要是出手,怕是事情要闹得不可开交。
一眼扫过刘徽狡黠的面容,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有刘徽在,霍去病想闹腾,她拦得住。
卫青自明了,他还是以战事为重。
毕竟,倘若郑家的事由他出面解决,很容易落人口舌,授人于柄。
所谓郑家,要从卫青的身世开始说起。
卫青本不姓卫,和卫子夫,卫少儿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卫青生父郑季本为河东平阳人,在县中任吏职。郑季的父亲官至汉中大夫,郑季在平阳侯曹寿家供职时,与卫媪私通,生下了第三子卫青。
早年卫青由郑家抚养,毕竟卫家人都是奴仆,在卫家人眼里,年幼的卫青能够跟随在郑季身边,会比跟在他们身边要好得多。
可是,郑家上下都不喜欢卫青,一味只让卫青牧羊,甚至对卫青多有打骂。
卫青不堪受辱,自郑家逃出,行至平阳侯府。平阳长公主做主将他收下,从此为平阳侯府上骑奴。
不仅如此,卫青自那以后冒姓卫,和郑家再无干系。
在郑家人看来,卫青不为他们所喜,不愿意姓郑,甚好。
卫青不愿意为郑家人,而要姓卫,成为奴仆,在郑家人看来,卫青怕是疯了。
一日为奴仆,终身为奴仆。
卫青当年离开郑家,郑家都当没有他这个人。
为奴为仆都是卫青选择,郑家人巴不得卫青一辈子都在平阳侯府为奴。
谁料峰回路转,卫青从一个骑奴一跃成为出击匈奴得胜而归的英雄。甚至甚得皇帝倚重!
郑家人瞧着卫青平步青云,越发受到器重,如何能不生出别样心思。尤其在刘徽将盐、炭、糖之类的东西弄出来之后。
世族都趋之若鹜的东西,又怎么能不让郑家人心动。
何况,不仅是他们本身,外人对郑家一再劝说,直言刘徽对卫青这个舅舅颇是敬重,有时候卫青的一句话,胜过外人的千言万语。
盐之类的事,如果他们郑家也可以分一杯羹……
利之一字,引得无数人心动。
刘徽在卫青临走前提了一句,便让人往卫青府上问上一句。
“公主,关内侯府上的那一位盖征先生想见一见公主。”前去打听消息的程远回来将关内侯府上的事同刘徽提上一嘴。
盖征之名,刘徽有印象,当即想起这个人跟着陈掌出门采办草药,甚至推广草药一事。
“我去趟关内侯府。”本来以为打听一下就能弄清楚的事,盖征还要请见刘徽,刘徽当下决定去一趟关内侯府。
在一旁看书的霍去病在此时放下书本道:“我陪你一起。”
“行。”刘徽答应爽快。有何不可的。好些事如果她不适合做,就让霍去病去好了。
刘徽和霍去病一道出宫,去的关内侯府。
“怎么?我们可是郑家人。难道关内侯没有告诉你们,我们郑家和他的关系?”有句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刘徽思量,郑家人不像是没脸没皮的主儿,干不出极其不要脸的事吧。
显然,郑家是不会。可郑家人手下养的人不一样。
别对世族大家有太多的滤镜。毕竟门客三千,鸡鸣狗盗之辈都有,何况趾高气昂,仗势欺人的小人。
刘徽转头瞥过霍去病,霍去病眼中寒光乍现,冷声道:“敢到关内侯府闹事,打。”
随霍去病一声令下,本来关内侯府上不敢动的人,当下出手,往那堵在门口闹事的人身上招呼。
“打得差不多把人捆起来。啊,顺便问问京兆府,没有看见有人在关内侯府门前闹事吗?巡逻的人都是干什么用的?若是连关内侯府有人闹事都没有人管,长安治安是不是成了笑话?”刘徽在一旁补充上一句,是毫不掩饰的质问。
提及治安,涉及的不仅仅是京兆府,还有京中巡卫北军。
别个人问及这话还好,不会有太拿来当回事。刘徽问,她可是大汉公主,她对长安的治安都表露出质疑,试问接下来会如何?
程远自知,刘徽要闹事,赶紧去把话传到位。
“表哥。”卫青三个儿子,最大的卫伉大刘徽一岁,和刘徽同岁的是卫不疑,最小的卫登小了刘徽两岁。在霍去病面前,个个都是弟弟,全缩着脖子,畏惧之意一目了然。
霍去病板起一张脸斥道:“舅舅出征,府上的事你们该学着处理。”
最长的那一位卫伉听着霍去病的话,唇动了动,又没敢说话,霍去病抿唇,“有话便说。”
吓得卫伉一个激灵,不敢不答的道:“毕竟是郑家。”
霍去病冷哼一声道:“舅舅姓卫,同他们郑家有何干系?郑家要是想闹,大可以闹。”
此言不虚。
当年卫青离开郑家时,郑家上下无人不为之欢喜,多年对卫青不闻不问,也不管卫青改姓,代表郑家弃卫青而不顾。从那一刻起,郑家和卫青再无干系。
瞧卫青出息,便要上门认回亲?
怎么,想让卫青改回姓?
不,卫姓多好?
刘徽挑挑眉,对卫家的几位表哥,算了,多说无用,这是她舅的儿子,管儿子是她舅的事,她不太想插手太多。
关内侯府的人已然把闹事的人全都拿下,恭敬追问:“霍郎君,公主,人拿下了,如何处置?”
霍去病张口便是要将人丢出去的。
刘徽赶紧阻止道:“打人的事表哥下令,处置人的事,我来。”
闻刘徽所言,霍去病不作声,刘徽指向门口道:“先把人送进去。你们这样……”
对付不要脸的人,刘徽有的是办法。
年幼时卫青在郑家受的苦,多年来郑家不闻不问,卫青从来不提,也是因为作为正主,把这些苦难说出来容易让人想多。
刘徽这个外甥女就没有这个顾忌。
郑家对卫青的苛责是事实,刘徽在事实上添油加醋,无可厚非。
很快,整个长安都听说了,郑家好不要脸。以前不认的儿子,如今见着儿子有出息于是撒泼打滚想认回来。
听说郑家两个儿子都没出息,没用得很。
当宝养的儿子没出息,不想要的儿子凭本事封侯,真是讽刺呢对吧。
刘徽还把近些日子查到的郑家所有丑事全捅出来。
郑家别看家世不错,在平阳当地有一定的影响,并不代表他们家都是好东西。
小小一个吏而已,平日没少作威作福。
至于如何作威作福,凡事点到即止。
刘徽要的无非是郑家人老实,以后离她舅舅远点。
“盖征先生何在?”步入正堂,刘徽来此是因为有人相请,她都来了,也要见一见真人。
“某在此。”盖征早听说郑家人来了,只赞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好些卫青和卫伉他们父子不适合做的事,刘徽全然不需要顾忌。瞧,这不就一来便迅速解决?
盖征的脸,脸上的那条疤,吓过不少人,正因为这张脸,盖征是没有出仕的机会。要知道刘彻最是看脸。
和刘徽第一次朝面,盖征虽知刘徽并非寻常小女郎。还是有些担心吓着刘徽。
刘徽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在触及盖征的脸时,微微一顿,随后又恢复寻常颔首。
行,没有把人吓着,挺好。
盖征心里算是有数。
“郑家人不是第一天来闹?”刘徽跽坐下,倒是一点没有作为客人的客套,霍去病亦然。
卫伉兄弟三人对上霍去病和刘徽熟悉无比,当了自家地盘的作法,并不以为然,让人上米汤。
“不是。故,才请公主来一趟。”盖征注意着霍去病和刘徽,以及卫伉三兄弟的反应,明显,纵然刘徽仅是比卫登大,在卫家,卫家的三兄弟都以刘徽为主。
至于霍去病嘛,话不多说,刘徽方才一句能够喊停霍去病,足以证明霍去病也愿意听刘徽的。
是以,把刘徽请来,绝对是明智之举。
“盖征先生心中若是有章程,不妨有话直说。”刘徽端起米汤喝了一口,视线落在郑家那些被捆起来的奴仆身上。
“不敢不敢。想必公主更有章程。”盖征知道刘徽想看看他的表现,不巧,盖征也想知道刘徽会如何处置此事。
血脉骨肉之情,最是说不清道不明,也最是难缠。
自大汉建朝以来,最重孝道,皇帝的谥号都加上孝字,孝文帝,孝武帝,已经可想而知。
眼下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于忠孝更是看重,并不会希望有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背弃忠孝。
郑家人对卫青是不义,但卫青不能不仁。
这也是为何卫青要将事情交给刘徽处理的原因。
除了刘徽,卫青想不出还能有谁会帮他解决他的所有难题。
盖征想看看,让卫青无比信任的刘徽,是不是当真就值得信任。
“把他们带出去,敲锣打鼓,好让整个长安都知道,郑家人不要脸。口口声声说想认我舅舅,实际上却派几个奴仆来侮辱我舅舅。游完街后把人送到京兆府上,让人去请郑家的人,就说是本宫找的他们,让他们给本宫一个交代。”刘徽何许人,她是大汉公主,有着公主的身份,日常刘徽没有任何仗势欺人的意思,那是刘徽人好,遵纪守法。
可是,她一个公主完全可以要求下面的人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
不给,就不要怪她手下无情!
盖征的视线落在刘徽身上,仅此而已?
“另,让御史参郑家。顺便也参参我舅舅。这一点,还得有劳盖征先生。”御史嘛,个个都挺闲的,正因为闲,盯着满长安的人,一有风吹草动,马上闻着味赶来。
刘徽这一招先把人参了。
“如何参?”参人也要有技巧的。盖征好奇于刘徽想让人怎么参卫青?
“自然是要参我舅舅无视郑家。”刘徽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郑家人找上门是在我舅舅出征之前的事,我舅舅竟然没有在出征前把郑家的事解决,实在无能。”
刘徽感慨着卫青无能之时,盖征眼皮跳跳,刘徽的感慨听来,怕不是要坑起谁来吧。
确实有此心的刘徽补上道:“另外,还要参我平阳姑姑,怎么能养我舅舅这样一个奴仆。他跟郑家的关系难道一开始平阳姑姑不知道吗?还有我父皇,用我舅舅一个奴仆出身的人,实在不像样,太不像样了。”
如果说在听刘徽提参卫青时,他们还有些没底,听着刘徽提议要把平阳长公主和刘彻都带上。盖征知道,卫青和郑家的事,随这一告状,任郑家再怎么样闹腾都没有用了。
平阳长公主当年收留卫青是何情况,再没有人比平阳长公主更清楚。
“长公主和陛下那儿?”参人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参完人之后,刘徽确定不会让平阳长公主跟刘彻不高兴?
“知道郑家人住在哪儿吗?”刘徽问。
盖征怔了怔,如实答道:“知道的。”
郑家人要来闹,既然在卫青在长安时就已经闹过,该查明的事情盖征都已经查清楚。
“行。几位表哥辛苦辛苦,你们到郑家人那儿哭上一哭。”刘徽哪能不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是哭哭闹闹而已,他们会的,刘徽其实也会?
卫伉兄弟三人?
去郑家人那儿哭?
怎么哭?
无非是哭卫青的不容易,哭卫青如今为国出征,实在没有办法留下处理郑家的事。
末了尤其提出,郑家希望卫青代为出面,尤其是出面和刘徽说说话,把盐利分一点给郑家。卫青因为拒绝此事,才让郑家恼上,一再指责卫青不孝,道卫青不认生父,是为不孝。
长安城对一波又一波的好戏看得那叫一个兴奋。
这这这,郑家的人好生无耻,卫青在外为国而战,他们竟然在此时候上门欺负卫青的儿子。
瞧瞧卫青的几个儿子,最大的才八岁,最小的才五岁。
家里父亲不在,对上的又是所谓孝道,他们人小,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代父跪请,求郑家别太过咄咄逼人,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吧。
不忘提及卫青几次出生入死,出击匈奴,身上的伤疤,为人子的瞧来极是痛心。
郑家要借卫青之势 ,更企图利用刘徽,卫青不答应,不愿意让大汉因他那点微薄之功,惠于郑家,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
盖征听完刘徽教人说的那些话,良久没有作声。
听刘徽一套把人教下来,哎哟,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徽是在朝堂浸泡几十年,纵横官场的政客。
把各方的心理都算到了!
甚至连后路都不给郑家留。
不得不说,因为卫青的事,盖征看到刘徽的应对,也瞧出刘徽性子里的护短。
而朝堂上,这第二天参卫青的人不少。把平阳长公主和刘彻都带上这个事,让作为御史大夫的公孙弘都不由拧紧眉头,透着不解。
参卫青不认郑季,想卫青何时说过这话?
再说了,卫青改姓这个事,当年可是在平阳侯时就已经做的,一眨眼都多少年过去,才有人来揪着这点不放?
郑家的打算,傻子都看得出来,无非是因为看到卫青出息,因此开始打起卫青主意,有意借卫青之故,让他们郑家再现辉煌。
可是,想利用卫青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想方设法和卫青打好关系?因何把事情闹到这一步?
“听说郑家人对卫家几个小郎君极为不客气,为了将三位小郎君赶走,都动手打人。三位小郎君身上都见着伤。哪有一点长辈该有的慈爱。”朝堂参卫青的人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在底下一声声嘀咕,也算是对郑家的人有了新认知。
狠到这种地步,不多见。
求人都没有求人该有的姿态。确定打人孩子不是结仇?
“不然当年关内侯为何改姓卫,入平阳侯府为奴?”马上有人道出关键。郑家在平阳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人,若不是走投无路,亦或者是饱受折磨,谁会放着有影响力的郑家不待,跑到平阳侯为奴。
“郑家可真不要脸。自己做下那么多的丑事,还让人参关内侯。”
底下的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都对郑家不屑之极。
郑家……冤枉啊!
他们何时想过参卫青了?
捏着要参卫青不孝,不认祖宗一事,郑家的人才能让卫青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况且,这会儿的卫青在外征战,能是参卫青的好机会?
傻子都知道此时不能参,哪怕参了也不会有用。刘彻要用卫青,卫青如果在这一战中再立战功,他们参卫青的事,必将会让刘彻压下,他们傻了才会参。
没错,刘徽也是料到出征匈奴的卫青,无论别人怎么参,都不会受到影响,才要参的卫青。
郑家想寻机会,暂时不敢做的事,刘徽偏做了。而且参人的事一定会扣到他们的头上!
哎哟,让郑家人有苦说不出来,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你要如何收场?”别人不一定知道,长安内外,包括朝廷上参卫青的人,全是刘徽干的好事,刘彻知道,刘徽又没有避着人。
“我为何要收场?那是郑家人该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