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的黑色石阶上凝结着未干的血迹,叶清璇背着苏寒的脚步越来越沉。寒魄剑在她腰间晃悠,剑穗上的冰蓝色流苏早已被魔气染成灰黑,每走一步都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冰晶。苏雪攥着那枚记载九转还魂草的玉简,指尖被边缘割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 方才追兵留下的魔毒还在她血脉里游走,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还有三里。” 楚星河突然停步,龙渊剑在他掌心发出嗡鸣。这位天武阁少阁主此刻褪去了平日的温润,玄色长袍上溅着魔修的黑血,颌角紧绷的线条透着凛冽杀意。他仰头望向封印核心所在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塌陷成漩涡状,紫黑色的雷霆在云层里翻滚,每道电光落下都让大地剧烈震颤。
楚墨扶着苏雪跟上,青锋剑突然指向左侧石壁:“小心!” 话音未落,石壁轰然炸裂,七道黑影裹挟着尸气扑出,手中骨刃泛着绿光。这些是幽冥殿的 “蚀骨卫”,以活人精血淬炼躯体,寻常刀剑根本无法伤及分毫。
楚星河反手挥出龙渊剑,金色剑气如瀑布倾泻,将最前的蚀骨卫拦腰斩断。然而断体处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蠕动的黑色蛆虫,落地后竟迅速凝聚成新的卫卒。“天武阁弟子听令!结阵!” 他一声令下,身后三十六名精锐同时拔剑,剑脊相抵的刹那,北斗七星的虚影在半空亮起。
“天罡?破军!”
随着楚星河的低喝,七道剑光如流星坠地,精准刺入蚀骨卫头顶的魔核。那些卫卒发出刺耳的嘶鸣,躯体在金光中迅速消融。叶清璇趁机将苏寒放在相对安全的凹洞里,流泉剑化作青芒护住周身:“楚少阁主,苏寒的寒魄血脉在燃烧本源后陷入沉寂,必须尽快找到能温养血脉的灵泉!”
“封印之地的地脉深处有‘灵髓泉’。” 楚星河收剑回鞘,龙渊剑上的龙纹仍在跃动,“但那里已被至尊的力量污染,贸然靠近只会加重他的伤势。” 他看向楚墨,“你带着苏雪先去探查泉眼,我与叶姑娘稳住阵脚。”
楚墨点头应下,刚要扶苏雪动身,却见少女突然指向天空:“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只见封印核心的方向突然炸开一团黑雾,一道高达十丈的虚影从雾中缓缓站起。虚影身披残破的玄铁战甲,面容被混沌气包裹,唯有双目燃烧着血色火焰,正是即将破封的幽冥殿至尊。
“不好!他的灵智正在恢复!” 楚星河脸色骤变,龙渊剑猛地插入地面。天武阁弟子立刻变换阵型,北斗七星的虚影缩小凝聚,化作一道金色光盾挡在众人前方。然而虚影只是抬了抬手指,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如泰山压顶般落下,光盾瞬间布满裂纹。
叶清璇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流泉剑上:“蜀山?万剑朝宗!” 万千剑影从她身后涌出,却在接近虚影时纷纷崩碎。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修真界的认知,仿佛是从鸿蒙初开时便存在的混沌之力,能吞噬一切法则与秩序。
苏雪突然按住胸口跪倒在地,额间的魔种烫得惊人。她在意识深处看到了骇人的景象:幽冥殿至尊站在尸山血海之巅,手中提着无数修士的头颅,而苏寒的寒魄剑被他踩在脚下,剑身断裂处凝结着暗红的冰碴。“哥哥……” 她泣不成声,魔种的异动让她几乎要失去意识。
楚墨急忙将一枚清心丹塞进她口中,青锋剑横在身前:“楚少阁主,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再拖下去,别说救苏寒,连我们都要被困死在这里!” 他的剑意与天武阁的阵法产生共鸣,金光盾的裂纹竟奇迹般地愈合了少许。
楚星河深吸一口气,龙渊剑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金龙绕着他盘旋:“天武阁弟子,随我破阵!” 他率先冲出光盾,龙渊剑划出的弧线劈开尸气,直取蚀骨卫的阵型核心。叶清璇与楚墨紧随其后,三人呈品字形突进,剑光与魔气碰撞的轰鸣震得石壁簌簌落石。
苏雪留在原地守护苏寒,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哥哥冰冷的手背。就在这时,她摸到苏寒掌心有个细微的凸起 —— 是那枚神秘白衣人留下的玉片。玉片在接触到她的血液时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包裹住苏寒,他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血色。
“有用!” 苏雪惊喜地按住玉片,却见白光中浮现出一行字迹:“灵髓泉需以混沌之力净化,寒魄与魔种相生相克,或可一试。” 少女愣住了,难道要让哥哥体内的寒魄血脉,与自己的魔种再次共鸣?
前方的厮杀声突然变得激烈,楚星河的怒吼混杂着蚀骨卫的嘶鸣。苏雪握紧玉片,望着封印核心方向那道越来越凝实的虚影,突然做出决定。她俯身在苏寒耳边轻声说:“哥哥,等我回来。” 说完,抓起地上的短剑,毅然朝着楚墨等人的方向跑去。
楚星河正被三名蚀骨卫围攻,龙渊剑的金光渐弱。当他看到苏雪举剑刺向敌人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决绝:“天武阁?贪狼噬月!” 剑光暴涨的瞬间,他瞥见叶清璇正以灵力为引,试图唤醒苏寒体内残存的寒魄之力。
封印核心的黑色珠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表面裂痕蔓延的速度加快了三倍。幽冥殿至尊的虚影抬起手臂,万千冤魂组成的黑色漩涡开始旋转,所过之处,天武阁弟子的护身罡气如同薄冰般碎裂。楚星河意识到,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叶清璇将最后一缕灵力注入苏寒丹田,寒魄剑终于有了反应,剑身上的冰龙虚影挣扎着抬起头。她望着远处浴血奋战的楚星河与楚墨,又看了看昏迷的苏寒,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大道无情,却总在绝境处留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此刻或许就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当苏雪的短剑刺入蚀骨卫后心,当楚星河的龙渊剑劈开最后一道魔障,当楚墨的青锋剑与天罡北斗阵完全共鸣,所有人都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奋力 —— 为救治苏寒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为阻止至尊破封燃烧最后一分力量。
而在他们身后,黑色珠子的裂痕已经蔓延到核心,幽冥殿至尊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封印之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