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恩仪身上。
陆恩仪一时怔住,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商衍突然开口,温润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我认为,不应该用传统的性别观念来框定一个人的价值。陆教授在科研领域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她的能力和付出,不输给任何一位男性科研工作者。至于家庭和事业的平衡,我相信陆教授自有她的智慧和安排。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她为科学进步所做的贡献,而不是用世俗的眼光去揣测她的私生活。”
商执聿冷眼看着商衍维护陆恩仪的姿态,心中不禁醋意翻腾。
他下意识地想在桌子的遮掩下抓住陆恩仪的手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她的手背,就被她冷漠挥开。
商执聿的手僵在半空,不悦也不爽。
陆恩仪目光重新投向沈意,语气平静的回答:“不好意思,这些问题从不会困扰我。”
“因为我相信,一段健康的婚姻关系,必然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之上。我的另一半,从选择与我共度余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清楚事业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从而给予彼此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如果他做不到,那么,我非常支持大家和平分开。”
沈意显然没料到陆恩仪会如此直白地回应,转而追问道:“陆教授真的舍得吗?您就不怕离婚之后,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比如优越的生活,以及因为另一半而带来的身份和光环?”
很明显,沈意是想通过感情问题来刺激陆恩仪让她当众失态。
然而,陆恩仪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那我也想问问你,你是什么专业的?在校期间的专业课学分如何?”
沈意愣了一下,很快带着几分骄傲地回答:“A大舞蹈系毕业的,专业课全部满分,并且每年都获得一等奖学金。”
“很好。”陆恩仪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和,“你很优秀有在好好学习,这意味着,无论你将来是否结婚拥有家庭,你至少还有成为一名舞蹈教师、专业舞者,甚至是受人尊敬的殿堂级舞蹈艺术家。”
“然后再说回我,如果我离婚了,不再是某个人的太太,但我也还是我们研究所的普通成员。”
“我感情的顺利与否并不会影响我实验项目的任何一个数据,也不会改变我的坚持。所以,不管是女生、女人,还是别人的妻子,都应该拥有自己的事业。”
“毕竟,如果你一心只想困在家庭的柴米油盐里,去实现你作为所谓贤妻良母或娇妻的价值,那么,辛辛苦苦学习又有什么意义?”
“说得好。陆教授。”
台下随即响起掌声,还有一些压抑不住的低笑。
一位坐在前排的女记者更是毫不客气吐槽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论调来要求新时代女性,真是可笑。我看啊,有些人是脑子里的裹脚布还没彻底解开呢,就急着出来指点江山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沈意听得一清二楚。
沈意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眼眶微微泛红,下意识地看向商执聿,希望他能站出来替自己说几句话。
然而,商执聿从听到陆恩仪那句和平分开开始,脸色就一直阴沉着,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意楚楚可怜的表情。
见沈意不说话,陆恩仪挑了挑眉:“请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还是把时间留给更专业的讨论。毕竟,过多地纠缠于私人问题,是在浪费在场所有人的时间。”
“是啊,快坐下吧,别出来丢人了。”
沈意咬着下唇,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眼神中怨怼。
十五分钟后,发布会结束,台下的闪光灯渐渐平息。
商衍见商执聿也在,跟陆恩仪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后台。
而商执聿正在跟几个嘉宾交谈。
陆恩仪想尽快去医院取报告,婉拒了商氏那边晚餐的邀请。
她快步走向电梯口,按下下行按钮的瞬间,沈意追了过来:“等一下。”
“陆教授。”沈意在她面前站定,微微扬着下巴,毫不掩饰的质问,“你刚才在台上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什么独立女性,什么事业为重。但是,你和三哥的婚姻,难道不是建立在安烟姐姐至今昏迷不醒的基础之上吗?午夜梦回时,你难道就不心虚?”
陆恩仪眼神变冷。
沈意应该是知道了一些跟她和安烟的过往。
陆恩仪勾起唇角:“心虚?为什么?如果我真的有罪,法律自然会给我应有的惩罚。但请问,我有?”
“沈小姐。”陆恩仪的目光逐渐锐利如刀,“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更不要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会显得你很蠢。”
沈意被她震慑住,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我不管,安烟姐姐一天没有醒过来,你和三哥就一天不能真正幸福。”
“哦。无所谓。”陆恩仪耸了耸肩,带着意味深长的讥诮,幽幽地问:“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沈小姐你到底是希望安烟醒过来呢,还是不希望她醒过来呢?”
沈意顿住,脸色有些精彩。
安烟一直是个植物人,日复一日的受罪。
但,如果她醒了,那么商执聿现在她的那些特殊照顾,就要如数收回。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言语和心智上的对峙,她不是陆恩仪的对手。
“好了,别耽搁我时间。”陆恩仪不再看她,转身上了电梯。
沈意跺了跺脚,转头却看到商执聿冷着脸,目光沉沉地看她。
“三哥……”沈意心里咯噔作响,眼睛顺势红了,委屈巴巴的开口,“我刚其实是想跟陆教授解释,那些问题是报社整理好给我的,说想要一些爆点,我不是有意想给陆教授难看,但……”
“她好像误会了,狠狠骂了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