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老旧的筒子楼内,一个房间依旧亮着微弱的光芒,秦川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的,是摊开但却一笔未动的作业,而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看不清名字的悬疑小说。
伴随着书页翻动,秦川的眼睛不自觉的眯起,当眼球充满血丝,他也只是简单揉一揉就继续观看。
秦川也许并不是很聪明,他每次看这种悬疑类的小说总是十分费力,哪怕有着上帝视角,也无法做到书中主角的灵敏,并且思绪总会被一些算不上巧妙的情节带着走,每一个反转都令他始料未及,有些人会觉得这样很是有趣,而秦川对此不置可否。
“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在这之前并没有敲门的声音,但他早已习惯,一个中年妇女迈着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边走还边询问:
“你怎么还没写完?”
不等秦川回话,中年妇女就已经走到跟前站立,如果是其他家的孩子,在门响的那一刻就一定会手忙脚乱的将小说藏起,而秦川并没有,他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小说,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直到手中的小说被暴力抢走,刺耳的话音伴随着唾沫一同飞到他的脸上,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
片刻后,房门被重重的摔上,秦川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刚被母亲骂完的愤怒和难过,只有一片麻木。
“刚刚,是在干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个人,要死了。”
秦川嘴里呢喃,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是刚刚小说中的角色,他感受了一下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仿佛是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很是平淡,因为他知道,不久后他就能在弟弟的房间重新找到那本书。
扫了一眼空白的练习册,秦川毫不犹豫的伸手关闭了台灯,虽然知道明天还会挨一顿老师的骂,又或许会被罚站在走廊补作业,但他依旧不甚在意。
站起身,顿感眼前一黑,四肢的冰冷涌上胸口,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早已僵硬,也许是因为坐了太久,也许,是对一些刺激的后知后觉。
“咚”的一声,秦川顺势倒在了床上,床铺并不柔软,因此他只觉身体传来了阵痛,闭眼缓了一会儿,他又发现吊灯还没有关,只好再次站起身去关灯,而站起的一瞬间,他无意间瞥到了角落里摊开旅行围棋。
棋盘和棋子都很小,但因为背面有磁铁的原因,使得上面的棋局并未被打乱,走到棋盘前,秦川打量起这盘棋,他已经忘记这是什么时候下的了,但就如同很多残局一样,这盘棋也没有下完。
黑子与白子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看得出来,双方的竞争很是激烈,秦川随意拿起一颗黑子,像是扔骰子一般将其扔在一个空位上,如果外人见了,绝对会认为他并不会下棋,而秦川却觉得,自己下的很好。
棋子,本就是要被执棋者掌控,理论上来讲,他可以将棋下在任何一个位置,哪怕是棋盘之外,而这些棋子,在棋局结束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清楚自己的用途,他们有的被提起,也有的会在棋盘上生根发芽,继续存续,如果想要知道棋局的真相,他们只能尽力留到最后,留到棋局结束的那一刻。
可最终,哪怕一局棋出现了传说中的神之一手,棋子的命运也只是被收回到棋盒中,然后被另一个人拿起,再开一局。
这是连执棋者都无法避免的事,这种现象有一个名字,叫作规则。
随着秦川将黑子随意的抛出,黑子落在了一个极为不起眼的角落,可当他定睛看去,却忽然发觉,在这颗棋子落下之后,棋局结束了。
一时间,棋盘上杂乱的对局变得黑白分明,每一个棋子都有了一个容身之地,只要在这张棋盘上,他们就是活的。
秦川撇了撇嘴,对此不以为意,大手一挥,将一盘棋子全部扫落,不分黑白的混装在两个棋盒里,刚刚那盘棋,被搁置的太久了,久到连他都忘了该谁落子,也许这盘棋并非是刚刚那个结果,但这都不重要了,在时间的推磨下,一场棋局的输赢可以被改写。
关了灯,回到床上,秦川的全部身体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他紧了紧被子,勉强感到一丝温暖,脑中不自觉的回忆起刚刚小说里的情节。
“他为什么会死?是谁杀的……”
一系列疑问从脑中生起,只可惜,后面的故事断了,于是他只好自己幻想,幻想出后面的情节,即便他的幻想很是粗陋,但依旧能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而在夜色中,这种幻想通常被称为梦。
走到最后,能看见真相吗?如果不能,那梦到的,算吗?
迷迷糊糊中,秦川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静室,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睡着了,坐起身,扶了扶额头,秦川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又做梦了,梦里的场景很是模糊,前一秒还能记起一些东西,而下一秒就都被遗忘。
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他在凌空坊市租的一间静室,拥有三阶的灵脉加持,很适合修炼,就是租金属实不便宜,计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陈默也快回来了,于是他站起身,关闭了阵法,走出了房门。
金丹期的修为在凌空坊市并不亮眼,但也算是其中佼佼者,遇到之人也都会礼让三分,并不会发生一些不长眼的挑衅事件。
“喂,你还真是越睡越久了,这次足足睡了三天,我还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修士,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啊?”
玄玉子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秦川也不恼,这段时间也是渐渐习惯。
“你没见过那是你见识少,现在好了,你这不就见过了。”
秦川的语气总有一种很欠揍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地球通常被称为毒舌,而玄玉子表示,习惯就好。
突然间,秦川的身形一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简,这是陈默临走时留下的,此时正泛着微弱的光芒,用神识一接触,一段信息就传入脑海:
“秦兄,我在金玉楼,天字三号包房,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