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帮干的可不止是贩盐的买卖，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在割肉。
什么情报这么值钱？
单远翱心思急转，面上仍是笑脸相迎，温声道：“想是昨日草民没有说清楚，金虎帮的产业并不属于金虎帮，而是属于太后，大人确定要分一杯羹吗？”
狐假虎威？
抱歉，那都是哥玩剩下的招数。
萧云逸满心不屑，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有御马监的令牌不假，可你如何确定背后的人是太后？”
单远翱不由愕然，失笑道：“谁敢假借太后之名谋利？特使也曾亲口暗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假。”
萧云逸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世间之事真真假假，你能分得清多少？”
单远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脸色微变，试探道：“大人所掌握的情报能够让人分辨真假？”
萧云逸并未回答，缓缓竖起三根手指：“我要三成利润。”
“金虎帮每年都要上缴七成利润，您再要去三成，那金虎帮那么多的弟兄谁来养？”单远翱毫不犹豫拒绝。
萧云逸道：“金虎帮作为庆州第一大帮，背后又有御马监撑腰，比江南盐商有过之而无不及，去年七成利才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未免太少了吧？”
他不懂盐业，也没有熟读史书，唯一的优势就是看过许多古装正剧，清楚知道盐商有多豪。
金虎帮这种体量，一年所获利润少说也有一千万两银子。
有御马监在背后撑腰，地方上仅需稍作打点，再扣除人力、物力等必要成本，按照最底获利估算，每年也会有五六百万两银子进账。
以每年五百万两银子为计，七成分润就是三百五十万两。
这还只是最低估算，真实利润只多不少。
单远翱不清楚萧云逸到底掌握了哪方面的情报，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萧云逸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多了几分把握，继续说道：“三成利润，每年只要不少于一百万两银子，我便不会来查账。”
单远翱深感被动，却又无可奈何，思考良久后方才开口道：“大人要的不是一百万两，而是源源不断的一百万两，您手中所掌握的情报，当真值这个价吗？”
萧云逸笃定道：“没有我的情报，金虎帮必会在一个月内覆灭，单家也会被抄家灭族，哪怕是太后也保不住你们。”
单远翱脸色不断变化，良久后才开口道：“兹事体大，草民需要前去与家父商议一番，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萧云逸颔首道：“着急的是你们，我有的是时间。”
……
书房。
单远翱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昨日答应以五万两黄金封城之事。
单昆满脸怒容，气愤道：“我的儿，你何时变的这么傻了？刺史一句话便可封城，何必要花五万两黄金请他？每年一百万两银子，他是真敢开口，也不怕被撑死。”
单远翱开口解释道：“爹，五万两黄金确实不少，但我觉得这个钱花的值。不止是因为萧云逸是锦衣卫，能够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还因为他是萧仲渊的亲儿子。”
单昆道：“萧仲渊又如何？你以为花五万两黄金，就能让将他拉空过来吗？真要是这么容易的话，他这个镇北大将军也做不久。”
单远翱道：“并非是要拉拢萧仲渊，只需与萧云逸交好，届时便能打着萧云逸的旗号，拓展咱们在京畿道的产业。”
单昆愣了愣，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单远翱回答道：“萧仲渊统领三州兵马，境内就有京畿道最大的码头，届时只需领着萧云逸前去露个脸，暗中操作一番，必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爹，咱们单家世代盘踞庆州，就这么大的地方，几代人传承下来，能涉及的产业都已经涉及，是到了走出去的时候了。”
庆州有单家这样的地头蛇，其他州也同样有，想要踩进别家地盘分肉吃，便得有足够硬的后台。
这个道理单昆自然明白，只不过对此很不理解。
“咱们背后已经有了御马监，何必再去费心拉拢一个萧云逸？”
“爹，咱们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何况，只要有萧仲渊在，御马监的手即便伸进京畿道，也会被他给剁掉。”
单远翱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萧云逸必定是掌握了能够危及咱们的情报，否则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咱们实际上并没有选择。”
单昆迟疑道：“会不会是在虚张声势危言耸听？”
单远翱摇了摇头：“看着不像，他知道咱们背后是御马监，信誓旦旦的说太后也保不住咱们，这就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顿了顿，又道：“真真假假，不是分不清楚，而是咱们说的不算。”
“说了不算？面对那些大人物，咱们的确没有话语权，的确说了不算……”单昆口中来回念叨。
御马监为何会找上金虎帮？背后的那位大人物是不是太后？萧云逸到底掌握了什么情报？什么情况下单家才会被抄家灭门？
单昆呼吸逐渐急促，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单远翱道：“爹，从萧云逸提出要求那一刻，咱们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单昆回过神来，长叹道：“无论是御马监，还是锦衣卫，咱们都惹不起，他想要，那就给他吧。”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单远翱安慰道：“爹，看开点，能花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再者说，咱们也正好可以借机将萧云逸绑上船。”
祸兮，福之所倚。
福兮，祸之所伏。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预料到结局。
……
单远翱端着笔墨纸砚回到大堂，立下一份契书，将金虎帮三成干股分到萧云逸名下，给出每年不少于一百万两银子的分润。
“萧大人，劳民签上大名，盖上私印，此契书即刻生效。”
“没必要这么严谨吧？我信你。”
“草民自己都不信自己，大人如何能信草民？”
单远翱摆好印泥，递上狼毫笔，微笑道：“只要金虎帮不倒，您每年都能分到最少一百万两银子，契书一式两份，快签吧。”
萧云逸明白单远翱这么做的目的，也可以找借口不签这份契书。
但他同时也十分清楚，只要自己收了钱，就一定会被对方详细记录在册。
签与不签，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因此萧云逸并未过多犹豫，提笔签名后盖上私印。
单远翱吹干墨迹，将契书贴身收入怀中，微笑询问道：“大人，现在是否可以告诉草民，您手中掌握着什么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