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看着少女手心带着几分熟悉的药香,握住她的手腕拽到眼下,淡淡道:“你上药了?”
姜窈有些气恼,这大庭广众的!
她费了点劲儿才将手抽回,谢灼愈发觉得她有趣,“怎么突然上药了?”
“……”
不上药不行,上药了也不行。
合着他就是在跟我闹呢是吧?
“阿灼,她的手……”林雪安上前,语气有些委屈,“她的手确实是我伤的……”
闻言,谢灼转头看向林雪安,全然没有方才同姜窈说话时的神情,如今冷着一张脸,又让林雪安委屈了几分。
“你知道的,师傅待我便是如此。我不过是……照着她教我的方式……”林雪安垂首,伸出手拽了拽谢灼的袖子。
姜语错愕,给了姜窈一肘子:“这你都能忍?”
姜窈嗑了颗瓜子,“啧啧,真是我见犹怜。”
“……她打的是你的手,不是你的脑子吧?”姜语的声音有些大,林雪安抬眼看向二人时,眼睛已然有些红,“阿灼你别听她们胡说!我可没有打她的头!”
姜窈一边嗑瓜子,一边点头道:“对对对,我作证。林姑娘的戒尺可用得好!若是她拿着戒尺上阵杀敌,便是有敌军一千、她也能杀出一条生路!”
见姜窈如此编排,林雪安气急败坏:“阿灼!我没有!你别听她胡说!”
谢灼冷眼看向林雪安,“你师傅我认识,她是如何管教你的、我也见过。”
闻言,林雪安脸上燃起一丝希望:“是啊阿灼,你认识师傅,你应该信我的吧?我只是照着规矩教她作画的规矩!并无他意!”
姜窈抿了一口茶后点头道:“是呢是呢,我依罚!”
“阿灼,她定是因为记恨我!才在你面前如此说的!”林雪安不去唱戏曲倒是可惜了,眼看着眼底的泪就要滑过她皎月无瑕般的脸庞,姜嘉儿领着银雀上前道:
“谢侯,昨日是表妹作画时行为粗鲁,污了我的衣裳且不愿道歉,林姑娘这才替我说了几句。”
银雀将姜嘉儿的衣裳盛上来,谢灼瞥了一眼,“这衣服倒是精美。”
闻言,蒋弋上前道:“哟,这可是京中时兴的款式啊,看这面料、这做工,花了不少钱吧?”
姜嘉儿故作清高道:“这钱是俗物,我本就不在意。只是这衣裳如小公爷所说,款式做工出众,倒是合我心意。”
蒋弋将衣服拿起,细细打量一番:“啧啧啧,这衣服当真是华贵!想来得值不少钱吧?”
姜嘉儿本想继续客套几句,不料蒋弋接着开口:“这若是没个黄金万两,都没必要把人好端端一双手打得稀烂吧?”
姜窈本想抓瓜子的手顿住了:这二位是在……替我说话?
姜语凑上前:“阿窈,你还说谢侯不是为你来的!”
姜窈瞥了一眼身旁的谢灼,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没打他的主意呢,他倒自己上赶着来了!
“阿灼,这衣服虽不值黄金万两,可姜窈作画时的举止确实粗鄙不堪,我若是不磨磨她的性子,她定然是过不了师傅那关的!”
林雪安的辩解倒引得谢灼发笑:“听闻墨禅子近日都在宫中为后宫娘娘作新岁的画像,我倒是很想去问问她、到底是如何交代你的。”
林雪安怔了片刻,开口的语气有些哽咽:“阿灼不信我?”
谢灼不语,林雪安落下几滴泪:“罢了,我早该知道物是人非!从前保护我、替我出头的阿灼,如今……”言及此,林雪安狠狠地剜了姜窈一眼,“如今已然听信了恶人的话,倒觉得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姜窈摊手,“林姑娘口中所说的恶人、不会是我吧?”
林雪安白了她一眼,扭过头继续看着谢灼道:“你便一点不念往日情谊?我还是从前的我啊……”
说着,林雪安伸手握住了谢灼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倒真叫人心疼。
“诶,学学!以后用得着!”姜语抓起一手瓜子递给姜窈,带着笑继续道:“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挨打的那个呢!
姜窈无奈的摇摇头:“是啊,我还没哭呢。”
“够了!你们两个像什么话!”姜嘉儿指着她俩喝道。
“姜窈,你如今言行有失、得罪了林姑娘不说,何故还要在他人面前胡诌呢?”姜嘉儿替林雪安鸣不平,忽而看到角落里坐着的姜淮,“何况那日又不是只有我们三人在场,姜淮也在!他是男子,又是读书人,想来定会说句公道话!”
众人的目光落在姜淮身上时,姜淮脸都白了:他都想溜了!偏扯上他了!
“来,你过来,你说,那日是不是姜窈言行莽撞、故意气得林姑娘打她的?”姜嘉儿看着姜淮道。
姜淮起身,回想了一阵,开口道:“表姐昨日确实有些奇怪,说的那话简直不堪入耳。何况林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便是我这样的男子听了都有些难为情……”
“哦?敢问子宁兄,姜小姐究竟说了何话?”蒋弋平日就没个正形,如今听闻这般趣事,免不了要调侃几句的。
“她……她说……”姜淮抬眼看向姜窈,只见姜窈身边的姜语瞪着他、颇有几分警示的意味,“她所说的话,我实在开不了口!”
“看吧?若不是你挑衅林姑娘在前,林姑娘怎会胡乱罚你?”姜嘉儿摸了摸头上的朱钗,带着几分不屑:“等二伯父归家,我定是要同他说的,你如今是待嫁之人,须得好好管教一番才是。”
姜窈看向谢灼,含笑道:“谢侯可好奇我说了何话惹得林姑娘重罚我?”
谢灼挑眉,“你敢再说一遍?”
“为何不敢?”姜窈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屑后,将衣袖挽起,露出小臂,然后径直地跪在林雪安面前。
“你……”林雪安见状,倒是忘记哭了。
姜窈清清嗓子,方才开口:“打吧打吧!只要林小姐能解气,我受些皮肉苦也无妨!大不了新婚当日,我不脱婚服便是,左不过是手臂、不碍事!”
话音落下,众人沉默,直至姜语笑出声来。
“哈哈哈,这便是你们说的不堪入耳的话?”姜语笑着将姜窈扶起身,姜窈面色如常地看向谢灼:“谢侯觉得我这话可有不妥?”
谢侯眼神闪烁一阵,怕让人察觉到他脸上微红,只能微微颔首道:“并无不妥。我觉得,阿窈所言、确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