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槅扇的檀木房门,鎏金铜环在暗黄色吊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清雅别致的湘妃竹帘,挂在墙上的水墨山水,摆放端正的八仙桌上的宣德炉正飘着不知名的安神香,青烟袅袅绕过博古架上,传到了躺在床上的何锵鼻腔中。
“唉……”何锵翻来覆去的叹了两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的问题,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自己还是一点困意没有,难以入睡。
“失踪的王雨桐到底去了哪里呢?如果崔龄月、陈悦宁的死跟王恩静有关系的话,她们之间又有什么恩怨?高康、何卫国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何锵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些问题就像一口浊气,想不通就堵在胸口出不来。
“也不知道丹阳那边怎么样了。”何锵一股脑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正当何锵想要出门走走时,门外传来了一股悠扬的笛音,那声音好像山间潺潺的溪流,清澈而灵动,也像一缕轻柔的风,撩拨着何锵的心弦。
“怎么这么燥热?”
清脆的笛声没有抚平何锵的内心,反而让他感觉心里出现了一团火,大脑变的模糊不清,全靠心里那团火焰驱动着朝门外走去。
夜色如墨,将四合院死死的笼罩,何锵双眼无神,举止呆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漆黑的走廊。
“砰砰砰。”
站在周游的门前,何锵单薄的身影被廊下的灯笼染成诡异的绯色,他修长骨瘦的手指攥着鎏金门环,轻轻地叩击着木门,每一下在这寂静的夜里都显得那么诡异。
“谁?”
房内很快传出了周游警惕的声音,似乎他也一直没有入睡。
“周游……” 何锵的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冷意,与平时的温暖截然不同,他睫毛低垂,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那对平日里灵动好看的梨涡,在摇曳的光影中诡异地颤动,“是我。”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周游开了半扇门,刚刚露出半个身子,便被带着冷意的何锵猛地缠住推进了门内。
“何锵?”
周游惊呼,看着像八爪鱼般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何锵,脸上满是惊愕与尴尬,那一向冰冷的面容此刻也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温。
而此时的何锵眼神涣散,像是失了神志,将冰凉的脸颊贴在周游的颈侧,发丝间飘散着清新柠檬的洗发膏味道,衬衣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周游鼻尖。可还未等周游细想,何锵的指尖已缓缓抚过他的侧脸,指甲在他脸上划出细细的红痕。
“你疯了?”
周游把何锵一把推开,看着倒退了几步磕在桌子上的何锵又有些担心。
“你是怎么了?”
何锵整个人倚在红漆桌子上,脸色异常通红,解开扣子的衬衫松松垮垮地往下滑落,露出一片白嫩的肩膀。他眼神迷离,媚眼如丝,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被什么邪祟附了身。
似乎也察觉到了何锵的不对劲,周游上前了几步,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何锵。
就在这时,何锵突然伸手勾住了周游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剪刀,狠狠地朝着周游的肩膀刺了下去。
“何锵……”
周游试图唤醒何锵,但何锵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手里的剪刀没入了周游的肩膀,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大片的血染红了周游的左肩。
“去死吧。”
何锵猛地拔出了剪刀,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再次朝周游扑了过去。
周游怕伤到何锵,不敢贸然出手,只能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斑驳的水泥墙,墙皮簌簌落在染血的肩头,剪刀带出的剧痛让他眼前有些迷茫,喉间腥甜翻涌。
何锵的瞳孔发散冒红,脖颈处的青筋更是条条暴起,剪刀寒光在划出刁钻弧线,直取周游咽喉。
“是我!何锵!”
周游勉力偏头,锋利的刀刃擦着耳垂划过,下颚留下了细长的刀尖划痕。
“你醒醒!”
周游趁着何锵一击落空,顺势死死攥住何锵的手腕,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去死。”何锵就像疯了一般,瘦弱的身体爆发着绝对的能量,右腿弯曲抬起,猛地撞向周游的腹部。
剧痛下五指发麻,周游的手劲一松,何锵趁机挣脱束缚,剪刀再次扎向周游。
周游只好侧身翻滚,木床的床脚擦着腰侧掠过,在木质地板上犁出半寸深的沟壑。
何锵的杀机愈发浓重,周游抹了把嘴角血迹,指腹沾到温热黏液,再这么下去自己必然会成为何锵的刀下亡魂。
“你们大半夜干嘛呢?”
正在周游一筹莫展,犹豫着要不要对何锵出手的时候,打着哈欠的佟涵之带着疑问来到了周游的门口。
“涵之,小心。”
周游的话音未落,何锵手里的剪刀已经向毒蛇吐信般的甩了出去,目标正是刚刚走到门口的佟涵之。
“要死。”
佟涵之暗骂一声,侧身一转闪出半圈,墨蓝色风衣划出墨色涟漪,剪刀擦着她脸庞飞过,钉入身后廊柱,木屑纷飞间泛着死亡的银光。
“何锵,你是疯了吗?”
佟涵之的声音淹没在黑暗的杀机中,何锵欺身上前,两只手弯成爪状,直冲佟涵之的脖颈。
佟涵之侧身避开要害,屈指弹在何锵手腕处的麻穴,却见何锵瞳孔猩红加深,竟生生震开这麻穴的麻痹作用,再次向着佟涵之出击。
“这怕是……”
佟涵之躲避的瞬间看了下何锵的唇下,那蜿蜒的紫线让佟涵之心下顿时了然。她故意卖个破绽引何锵锁喉,在何锵五指扣来的瞬间,猛然扣住其下颌,一支瓷瓶从袖中滑入掌心,瓶口抵住何锵齿关,褐色的药汁顺着何锵的喉咙灌下。
“这是什么东西?”周游捂着受伤的肩膀来到佟涵之身边。
被佟涵之扣住下颌的何锵抖动的厉害,但慢慢的那双布满猩红的眼睛猩红渐渐散去,散去的光慢慢聚到了一起,恢复了正常,单薄的身躯往下滑去。
“小心。”
周游及时的抱住了何锵,被压到的肩膀又是一阵剧痛,但此时他更关心已经昏迷过去的何锵。
“这是怎么回事?”周游朝佟涵之问道。
佟涵之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整个人靠在门框上喘息,指尖还残留着何锵嘴角溢出的药渍。
她看向面色惨白的周游:“是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