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个通宵,林芸早就累趴了。
案几上散落着数十张设计图样,每一笔勾勒都凝聚着她的心血。
三日后便是新品品鉴会,她必须确保每一件衣裳都能让会员们眼前一亮。
“小姐,您一夜未眠,该歇息了。”小桃端着一盏热茶走进来,眼中满是担忧。
林芸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接过茶盏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水带着淡淡的茉莉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无妨,再改完这幅图样便好。”她提笔蘸墨,在袖口处添了几道流云纹,整件衣裳顿时多了几分灵动。
小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方才刘叔说,西街那家铺子今日又降价了,还派人到咱们店门口招揽客人……”
林芸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阴影。
她放下笔,神色平静:“不必理会。我们的客人看重的是品质,不是那几文钱的差价。”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陈煜此举分明是要逼她卷入价格战的泥潭。
若置之不理,难免流失部分客源;若跟着降价,又会损了林氏成衣铺的声誉。
她轻叹一声,目光落在桌角那本会员名册上——幸好,还有这群忠实的客人。
吃早饭的时候,林母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林芸碗中,眉头紧锁:“芸儿,我听说西街新开了家铺子,专和咱们作对,咱这几日生意下降了不少,可有什么法子?”
林芸还未答话,大哥林峰已重重搁下筷子,愤然道:“那陈煜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挖走咱们的绣娘不说,如今还明目张胆地仿造咱们的款式!若不是小妹拦着,我早带人去掀了他的铺子!”
“胡闹!”林父咳嗽两声,脸色发青,“咱们是正经商人,岂能学那地痞行径?”
他转向林芸,语气缓和了些,“芸儿,你向来有主意,这次打算如何应对?”
林芸放下碗筷,轻声道:“爹娘放心,我已备好新品,三日后举办品鉴会。至于陈记……”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碗边缘,“只要会员们的心还向着咱们,旁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林母忧心忡忡:“可若那陈煜使些下作手段……”
“他敢!”林峰拍案而起,却被林芸一个眼神制止。
“大哥,”她声音轻柔却坚定,“咱们的底气是衣裳本身,不是拳头。”
她转头对父母笑了笑,“况且,我已让刘叔多雇了两个护院,夜里轮流值守,不会有事。”
林父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你心中有数便好。”
回到房中,林芸想补眠,却久久无法入睡。
窗外树影婆娑,偶有夜风拂过,发出沙沙轻响。她披衣起身,推开半扇窗,望着远处西街的方向——那里灯火零星,隐约可见“陈记成衣”的招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陈煜……”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此人的传闻:陈记布行的少东家,二十出头,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早年因强占民女被苦主告上衙门,最后竟用银子摆平了官司。
这样的人,若真被逼急了,肯定不好惹,除非一巴掌把他拍死,但是现在她们没有这个实力,这就是身在古代的弊端,没有权势,越赚钱的生意越守不住。
她攥紧了窗棂,指节微微发白。想着也有一阵子没去看三弟了,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三弟,若三弟能考上个功名,起码不会轻易被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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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书房
谢玉斜倚在黄花梨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管家垂首立于一旁,低声禀报:“陈煜好像暗中联系了几个地痞,似乎打算在品鉴会那日生事。”
“蠢货。”谢玉冷笑一声,玉佩在指尖转了个圈,“自己没本事倒怪起别人了,敢坏我大事我要他的命。”
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林氏成衣铺的方向,眸色渐深,“新品品鉴会……她倒是沉得住气。”
管家试探道:“公子可要出手?咱们只需给陈记布行断供三月,保管那陈煜跪着来求饶。”
谢玉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送上门的不值钱,他得等林芸过来求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账册,淡淡道,“让人继续盯着,若陈煜真敢动粗……再出手不迟。”
管家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谢玉翻开账册,目光却落在夹层中那张林芸的设计图样上——女子广袖长裙,衣袂间缀满细碎的杏花,正是他初见时她穿的那一身。
他轻叹一声,唱起了小曲:“这风月无凭——偏折煞戏文里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