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寒风裹挟着细雨拍打在星辰大厦的玻璃幕墙上。顾寒舟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箭头,最中央圈着\"Ipo\"三个红色字母。
\"pre-Ipo轮我们需要至少30亿估值。\"财务总监李雯推了推眼镜,\"但投资人都盯着智居与中东基金的合作,担心家电行业即将洗牌。\"
安宁将一沓资料分发给在座的高管:\"这是最新的市场份额分析,我们在白电领域已经反超智居2个百分点,尤其是冰箱品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妍快步走入,黑色风衣上还带着雨水的痕迹。她径直走到顾寒舟身边,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智居正在通过三家影子公司收购星辰小股东的股份,已经累计达到4.9%。\"
顾寒舟的笔在白板上顿了一下。4.9%——刚好低于需要披露的持股比例红线。他转向法务总监:\"查一下这三家公司的背景,要快。\"
第二天,国资委全资子公司\"国创资本\"的代表周毅来访。这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有着学者般的气质,言谈却犀利如刀:\"顾总,星辰的技术底蕴我们很欣赏,但面对国际资本的围猎,单打独斗是否明智?\"
顾寒舟注意到周毅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上海牌手表:\"周主任也支持民族品牌?\"
\"我父亲是上海冰箱厂的老工人。\"周毅轻轻摩挲着表盘,\"他总说,制冷压缩机的声音,是一个家的心跳。\"
两个小时后,星辰与国创资本达成战略合作:国创以25亿认购8%股份,同时获得一席董事会席位。签约时,周毅意味深长地说:\"这不仅是资金支持,更是给那些国际资本看的信号。\"
当晚的庆祝晚宴上,林妍反常地喝了很多酒。安宁扶她去洗手间时,听见她含糊不清地呢喃:\"张维不会罢休的......他从来都是赢家......\"
元旦过后,星辰正式启动上市辅导。就在券商团队进驻的第三天,林妍接到了前同事的神秘电话。
\"智居买通了《财经前沿》的记者,准备在你们路演前夕发负面报道。\"林妍挂掉电话,脸色阴沉,\"主题是'星辰服务网点数据造假'。\"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王磊拍案而起:\"放屁!我们的5000家网点都有实体店面和营业执照!\"
\"但他们不需要完全造假。\"安宁迅速调出数据库,\"只要找到十几家因经营不善关闭的加盟店大做文章,就足以影响投资者信心。\"
顾寒舟看向腕表:\"距离路演还有72小时。安宁,你带队成立应急小组,我要在48小时内看到应对方案。\"
接下来的两天,星辰总部灯火通明。市场部彻夜核对所有网点信息,法务部准备律师函,公关部联系权威媒体备稿。最关键的突破来自It部门——他们开发出一套实时更新的\"服务网点电子地图\",客户可以随时查询最近网点的服务能力和用户评价。
\"不仅是防守,我们要转守为攻。\"安宁在凌晨三点的会议上展示方案,\"借这个机会,把星辰的数字化服务能力展现给投资者。\"
果然,《财经前沿》的报道在路演前一天刊发,但效果适得其反。星辰不仅立即公布了全部网点信息,还邀请媒体随机抽查。更妙的是,电子地图展示的数字化管理水平,反而成为路演时的亮点。
\"这才是真正的渠道下沉!\"高盛的分析师在路演现场赞叹,\"不仅有点,还有网络效应。\"
张维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棋逢对手。\"顾寒舟没有回复,但他把手机递给安宁看时,两人相视一笑。
春节前夕,一场席卷整个互联网行业的数据风暴突然爆发。智居的智能家电系统被黑客攻破,超过200万用户的家庭数据在暗网被兜售,包括用电习惯、室内温度甚至摄像头截图。
\"这下够张维喝一壶的了。\"王磊看着新闻,难掩幸灾乐祸。
但顾寒舟的表情却异常严肃:\"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我要所有产品线的数据安全评估报告。\"
会上,cto信心满满:\"星辰的系统架构更安全,我们采用分布式存储,关键数据全部本地化......\"
\"不够。\"顾寒舟打断他,\"用户信任比技术参数更重要。我决定做三件事:第一,主动邀请工信部对我们的数据安全进行全面审查;第二,开源部分安全代码,推动行业制定统一标准;第三,为所有用户免费更换安全芯片。\"
财务总监李雯倒吸一口冷气:\"这至少要增加3亿成本!\"
\"值得。\"安宁出人意料地支持顾寒舟,\"智居的危机正是星辰建立行业领导力的机会。\"
三天后,在工信部召开的行业安全研讨会上,星辰主动分享安全架构的举动赢得满堂喝彩。更令人意外的是,林妍用流利的英语向在场的国际媒体阐述中国企业的数据保护理念,彻底扭转了外媒对中国科技公司\"不重视隐私\"的刻板印象。
会后,周毅特意留下顾寒舟:\"知道为什么选择支持星辰吗?不仅因为技术,更因为你们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回程的车上,林妍罕见地主动提起往事:\"我父亲是大学教授,研究人工智能伦理。三年前,他发现智居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收集声纹数据,向张维提出警告......\"她的声音哽了一下,\"一周后,他因'突发心脏病'去世,实验室的硬盘全部被清空。\"
顾寒舟这才明白,林妍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从何而来。
拉斯维加斯的cES展会上,星辰的展台成为全场焦点。顾寒舟亲自演示了新一代全息交互系统:用户可以在空中\"触摸\"操作家电界面,彻底摆脱屏幕限制。
\"这是魔术吗?\"《华尔街日报》的记者惊叹道。
\"不,这是中国创新。\"顾寒舟微笑着回答。
然而就在展会第二天,美国智能家居公司Novacore突然向法院申请禁令,指控星辰侵犯其\"空中触控技术\"专利,要求立即下架相关产品。
\"纯属碰瓷!\"cto愤怒地拍着酒店会议室的桌子,\"我们的技术路线完全不同,他们用的是激光感应,我们基于的是......\"
\"法官不会听技术细节。\"星辰的美国律师摇头,\"Novacore在德州法院起诉,那里是着名的'专利流氓'温床。即使最终胜诉,诉讼期间的产品禁售就足以影响上市进程。\"
关键时刻,林妍消失了三小时,回来时带着一个U盘:\"这是我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Novacore内部邮件。他们cto明确承认我们的技术是'革命性的不同',但cEo决定'用法律手段拖延中国竞争对手'。\"
顾寒舟没有询问U盘的来源,而是立即召开记者会,不仅公布了技术对比图,还出人意料地宣布:\"星辰愿意以合理价格授权我们的专利给Novacore,共同推动行业发展。\"
这一举动被媒体广泛报道为\"中国企业的格局与自信\"。更戏剧性的是,Novacore第二天就撤回了诉讼,并表达了合作意向。
\"你怎么想到这步棋的?\"安宁在回国的飞机上问顾寒舟。
他望着舷窗外的云海:\"围棋讲究留一口气。把对手逼到绝境只会引发更激烈的反扑。\"
上市前的最后一个季度,星辰团队进入了近乎疯狂的工作状态。某个加班的深夜,安宁在茶水间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
\"过度劳累加上严重贫血。\"医生严肃地对赶来的顾寒舟说,\"她需要至少一周的绝对休息。\"
病房里,安宁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近乎透明。顾寒舟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并肩作战的伙伴有多么脆弱。
\"你知道吗,\"安宁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五年前面试时,你说星辰要做'家电界的长期主义者',我就决定跟定这家公司了。\"
顾寒舟心头一颤。他记得那天,安宁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裙,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应聘者中朴素得扎眼。但她对售后服务的那番见解——\"不是成本中心,而是数据入口和品牌护城河\"——让他当场拍板录用。
\"休息吧,上市路演还需要你。\"他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却在转身时发现林妍站在门口,眼神复杂。
第二天,林妍请假了。人事部报告她去了城郊的南山公墓。顾寒舟想起她父亲的事,派人送去了白菊。但安宁出院后告诉他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我查了林妍的档案,她本名叫张琳妍,张维是她堂兄。\"
这个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悬在了星辰上市的最后冲刺阶段。
星辰Ipo定价日前夜,一个爆炸性新闻席卷全球财经媒体:智居科技与韩国LG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共同投资50亿美元建设全球最大智能家电产业园。
\"这是赤裸裸的狙击!\"李雯将平板摔在桌上,\"明天就是我们确定发行价的关键日!\"
果然,几家原本承诺锚定投资的大型基金开始犹豫。更糟的是,有传言称LG将停止向星辰供应部分核心显示面板。
凌晨两点,投行建议下调发行价15%。会议室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突然,安宁的手机响了。她听完电话,眼睛亮了起来:\"刚得到确认,LG与智居的合作不涉及面板业务,而且...他们的产业园至少要两年后才能投产。\"
\"更重要的是,\"林妍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是智居与LG的协议摘要。他们承诺的50亿投资中,智居实际出资不到10亿,大部分是土地作价。\"
顾寒舟站起身,目光如炬:\"通知投行,维持原定发行价。同时,联系我们的面板供应商京东方,明天一早发布联合声明,深化战略合作。\"
当太阳升起时,星辰不仅稳住了投资者信心,还意外获得了更多机构的超额认购——他们看穿了智居的虚张声势。
上市钟声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响起的那一刻,星辰电器的股价如同坐上了火箭,开盘即比发行价上涨35%。顾寒舟站在敲钟台上,身后是安宁、林妍和整个星辰团队。闪光灯下,他注意到林妍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当晚的庆功宴上,张维出人意料地现身。他径直走向顾寒舟,举起香槟:\"恭喜。不过游戏才刚开始——有兴趣谈谈智能家居国家标准委员会的事吗?\"
原来,工信部决定组建行业标准委员会,希望星辰与智居共同牵头。这既是对两家公司的认可,也是化解恶性竞争的良方。
宴会结束后,顾寒舟独自走在黄浦江畔。手机震动,是一条来自国际家电联盟的邀请函,邀请星辰参加下个月的全球峰会。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望向星空。五年前那个小小的创业梦想,如今已经照亮了更广阔的天地。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响。安宁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两杯红酒:\"在想什么?\"
\"再想松浦健一说过的话——真正的工匠不是与对手较劲,而是与标准较劲。\"顾寒舟接过酒杯,\"现在,我们有机会制定标准了。\"
江面上,游轮的灯光如同流动的星河。更远处,黎明正在孕育新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