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网吧的灯光忽明忽暗，角落里那台被怨灵寄宿的电脑屏幕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林墨站在三步之外，阴阳眼全开，注视着从屏幕中不断渗出的黑色数据流。那些由无数细小文字组成的黑雾在半空中扭曲变形，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青鸟...苏晴...\"林墨轻声呼唤，同时向沈青玄使了个眼色。道士会意，悄悄从背包取出七枚铜钱，在地上摆出北斗七星阵。
怨灵\"看\"向林墨，脸部位置的两个红光空洞微微闪烁：\"你...知道...我的名字...\"它的声音像是无数电子音的混合，夹杂着电流的杂音。
\"我看过你的《飞鸟集》。\"林墨小心地向前一步，右手背在身后，对陈老打了个手势，\"画得很美，尤其是那幅《囚鸟》，被困在笼子里却依然仰望天空的青鸟。\"
怨灵的身形微微颤动，组成身体的文字开始变化，从恶毒的咒骂变成了《飞鸟集》中的句子：\"...天空...那么蓝...我却...飞不出去...\"
陈老趁机绕到电脑后方，从布包里掏出一个贴着符纸的U盘。林墨需要继续吸引怨灵的注意力。
\"那些骂你的人根本不了解你。\"林墨又向前一步，现在他能清晰看到怨灵手腕处虚拟的伤口——和新闻报道中苏晴自杀时的伤痕一模一样，\"他们只听信了'艺术评论家'的谎言。\"
\"谎言...？\"怨灵突然激动起来，黑雾剧烈翻腾，\"不...他们...骂得对...我...该死...\"
\"不对！\"林墨提高声音，\"'艺术评论家'赵志强才是抄袭惯犯！他专门诬陷新人画家，你的《飞鸟集》是被他盯上了！\"
他迅速掏出手机，调出早已准备好的证据——赵志强多次抄袭的前科记录，以及他指使人网暴苏晴的聊天截图。就在他举起手机的瞬间，怨灵发出一声刺耳的电子尖啸！
\"骗...子...！\"
整个网吧的电脑同时蓝屏！键盘从桌面上飞起，如雨点般砸向三人！沈青玄迅速挥动桃木剑，剑身金光大盛，形成一道屏障挡下大部分攻击。但仍有一个机械键盘突破防线，重重砸在林墨右肩上——刚愈合的伤口顿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林墨！\"沈青玄想要支援，却被突然从地面升起的黑雾缠住了双脚。那些由恶意评论组成的文字如活物般爬上他的道袍，所过之处布料竟开始腐蚀！
陈老的情况也不妙。他刚把U盘插入主机，就被从屏幕中伸出的一只黑色\"手臂\"掐住了脖子！那手臂完全由蠕动的文字组成，不断变化着各种辱骂的词汇。
林墨咬牙忍住肩痛，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他猛地扑向那台被附身的电脑，将手机屏幕直接怼到显示器前：\"看清楚！这才是真相！\"
手机屏幕上，是赵志强在私人聊天群里的自白：\"那个美院女生(苏晴)的作品风格太独特了，不早点搞臭她，明年画展肯定抢我风头...\"
怨灵的动作突然停滞。组成它身体的文字如退潮般从沈青玄和陈老身上缩回，重新凝聚成人形。它\"看\"着手机屏幕，血泪从空洞的眼眶中流下。
\"原来...如此...\"它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我一直...恨错了人...\"
沈青玄趁机挣脱束缚，桃木剑脱手飞出，钉在怨灵与电脑之间的地面上，金光如涟漪般扩散，形成一道屏障。
\"别急。\"他拦住想要上前的陈老，\"让它自己选择。\"
怨灵苏晴的身形开始变化，从狰狞可怖逐渐恢复成生前的模样——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简单t恤的年轻女孩，除了手腕上的伤口和空洞的眼睛，几乎像个普通人。
\"我...太傻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虚拟的伤口，\"为这种人...放弃生命...\"
林墨感到一阵心酸：\"不是你的错。网络暴力可以摧毁任何人。\"
苏晴的怨灵缓缓抬头，目光落在林墨身上：\"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每个人都值得第二次机会。\"林墨想起小雨，想起血衣婆婆，\"即使死后也一样。\"
网吧的灯光逐渐恢复正常。怨灵身上的黑气开始褪去，露出原本纯净的灵体光芒。她转向那台电脑，从主机中抽出一缕细如发丝的白光——那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执念。
\"这个...给你...\"她将白光递给林墨，\"也许...对你有用...\"
林墨小心地接过，白光在他手心化作一枚半透明的羽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谢谢。\"他真诚地说，\"你接下来...\"
\"该走了。\"苏晴的灵体开始变得透明，\"去我该去的地方...\"
沈青玄掐诀念咒，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住怨灵。在光芒中，苏晴的灵体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点点光粒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网吧所有电脑屏幕同时亮起，显示着《飞鸟集》的最后一幅画——一只青鸟终于挣脱锁链，飞向太阳。
\"结束了。\"陈老拔出U盘，里面已经空了，\"干净利落，不错。\"
沈青玄收回桃木剑，看向林墨手中的光羽：\"那是什么？\"
林墨摇摇头：\"不知道，但感觉很纯净，像是...\"他斟酌着用词，\"被净化的怨念？\"
\"灵识馈赠。\"沈青玄难得地露出一丝惊讶，\"罕见的情况。怨灵在超度前将部分纯净灵识留给度化者，算是最高级别的感谢。\"
陈老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光羽：\"有意思。收好了，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
三人离开网吧时，天色已晚。林墨将光羽小心地收入养魂玉旁边的小袋子里，能感觉到它散发着微弱的温暖。小雨的灵体在玉中轻轻颤动，似乎对这件新物品很好奇。
\"明天该去找李阿秀的尸骨了。\"沈青玄突然说，\"你的伤...\"
\"没问题。\"林墨活动了下肩膀，虽然被键盘砸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回到旧物店，林墨辗转难眠。今天的事件给了他新的启示——化解怨念有时比消灭怨灵更重要。他想起了血衣婆婆李阿秀，一个被冤枉致死的接生婆，是否也能像苏晴一样，通过真相获得解脱？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林墨取出《怨憎簿》，发现记载血衣婆婆的那一页上，文字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尤其是关于她死亡原因的部分，原本模糊的地方现在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诬陷\"、\"富户\"、\"婴儿\"、\"绳索\"...
小雨从养魂玉中飘出，落在书页上：\"哥哥，这本书...好像活的一样...\"
\"是啊。\"林墨轻抚书页，\"它在记录，也在成长。\"
就像他自己一样。从最初被灵异事件吓得手足无措，到现在能主动调查、度化怨灵，甚至与沈青玄这样的正统道士并肩作战。阴阳眼的能力也在进化，现在连电子世界的灵异都能捕捉了。
\"明天会危险吗？\"小雨仰起小脸问道。
林墨没有撒谎：\"可能会。但我们会做好准备。\"
他拿出沈青玄给的那些法器，一一检查：桃木短剑、清心铃、铜钱剑...最后是那枚苏晴给的光羽。在月光下，它散发着柔和的青光，让人莫名安心。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林墨轻声承诺。
小雨重重点头，小手按在《怨憎簿》上。奇怪的是，当她的手指接触书页时，锁链印记微微发亮，而书上的文字也随之波动，仿佛在回应她。
林墨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但没有说破。自从知道小雨可能是幽冥教炼制的\"第七灵童\"后，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但无论如何，她都是他最重要的小妹妹。
夜风轻拂窗帘，带来远处钟楼的报时声。林墨收起《怨憎簿》，准备休息。明天，他们将前往清河村旧址，寻找血衣婆婆的尸骨。
而等待他们的，可能比想象中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