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柏崇临时居住的烨庭。
这里离澳塔州不远。
柏崇有心力叫人来接她,也不愿换个人来照顾自己。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凄风苦雨,也隔绝了所有光线。
顶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将带着落地窗的房间笼罩在一片令人屏息的暖色调中。
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安神熏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
柏崇靠坐在由天鹅绒包裹的宽大床头。
天神般完美的脸庞上,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几缕墨黑的发丝汗湿地贴在光洁饱满的额角。
他闭着眼,浓密如鸦羽的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唇色却因为高烧而显得异常嫣红,甚至有些妖异。
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黑色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得有些透明的胸膛,带着一种病态的、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然而,这份脆弱之下,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掌控力。
玫瑰荆棘包围着的小王子,只允许她一人接近。
明优像一尊被精心摆放的瓷娃娃,安静地坐在离床几步远的单人丝绒沙发里。
她身上也穿着男人提供的同款睡袍,柔软的白色面料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
湿漉的长发已经半干,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旁。
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冰凉,眼神空洞地望着厚重窗帘上繁复的暗纹,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心,却在万里之外的冰冷医疗中心。
珀西染血的嘶吼、他昏迷中绝望的呓语、江辰轩愤怒心碎的眼神......
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感觉自己像个最卑劣的叛徒,坐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用她的存在去安抚另一个男人病态的控制欲。
但这是第一步。
操控F1的必经之路。
在她想要挣脱小说剧情这条路上。
除了明优自己,谁受伤都可以。
“咳......”
一声压抑的、带着胸腔共鸣的咳嗽声打破了死寂。
柏崇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深邃、冰冷,即使在病中,也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和令人胆寒的占有欲。
他的目光像无形的蛛丝,瞬间黏在了沙发上的明优身上,确认她还在那里,依旧是他完美的藏品。
完美、妥当,就像族辈曾经要求柏莉娅和他那样。
就这样吧——
融入柏家。
让他,来替代闵寻做她合格的未婚夫。
没有人比柏崇更了解,如何做到完美。
但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
朝着明优的方向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慵懒和掌控,伸出了那只没有打点滴的、苍白修长的手。
五指微微张开,掌心向上,指尖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动作优雅得像是在邀请人共舞。
这是一个无声的命令。
一个要求她靠近、要求她献上陪伴的姿态。
明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那只象征着他绝对所有权的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但她的脸上,却如同戴上了一层完美的面具,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
比起娱乐圈那种肮脏的潜规则交易,只是给予这些天龙人情绪价值,对她来说——
简单太多了。
她缓缓站起身,柔软的拖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明优走到床边,在距离他指尖还有半臂的距离停下,依旧垂着眼帘,像一个等待主人下一步指令的人偶。
她之前怎么会觉得F1有温柔的性子呢?
真是、太会骗人了。
柏崇似乎对她的“听话”很满意。
他没有收回手,反而用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细细地、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侧脸,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尖,再到抿紧的、失去血色的唇瓣。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黏腻的、如同实质的触感,让明优的皮肤泛起一阵阵细小的战栗。
“水。”
柏崇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高烧而异常沙哑低沉,带着一种病态的磁性,却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明优转身,走向一旁的茶几。
她拿起旁边的杯子,倒了小半杯温水。
水杯在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晃动,映出她眼底深藏的冰冷和疲惫。
也不知道珀西有没有醒过来......
会恨她吗?
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选择离开?
她走回床边,将水杯递向柏崇。
就在自己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指尖时,柏崇那只伸出的手,却猛地改变了方向!
不是去接水杯,而是快如闪电地、一把攥住了明优纤细的手腕!
他的手指滚烫得吓人,力道却大得惊人,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地箍住了她的骨头!
明优猝不及防,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手一抖,杯中的水晃出少许,溅湿了昂贵的丝绒被面。
“啊......”
她低低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攥得更紧。
柏崇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疼痛和惊吓而微微颤抖的手上,落在那溅出的水渍上。
他伸出另一只打着点滴的手。
用那带着留置针的、微凉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轻轻抚过明优手腕上被他攥出的、迅速泛红的指痕。
“疼吗?”
他抬起眼,黑曜石般的眸子直视着明优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病态的、带着极致满足感的微笑。
那笑容在他天神般的容颜上绽放,却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白金色的发丝让他看起来像天使。
但只有明优知道。
那底下藏着怎样一颗诡谲的心脏。
“我的小优......真可怜。”
他的声音低哑缠绵,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内容却冰冷刺骨,“但这样,你就不会......再乱跑了吧?”
“被外面的野狗舔手心,会让主人很烦恼的。”
他滚烫的指尖摩挲着她手腕上那圈迅速红肿起来的痕迹,仿佛在欣赏一件由他亲手打造的艺术品。
高烧让他的神智有些迷离,眼底的偏执和占有欲却燃烧得更加疯狂。
“留下来,陪着我。”
他喃喃着,滚烫的呼吸喷在明优冰冷的皮肤上,“永远......陪着我!你是我的......我的。”
柏崇的声音越来越低,攥着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好就这样、再也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