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银剑狠狠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柏崇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向来冷静自持的深眸里,翻涌起被彻底戳破伪装的暴戾羞怒。
“你找死?”
他踏前一步,高大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明优却连睫毛都未颤动。
她甚至迎着那骇人的气势,向前挪了极小的一步。
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因暴怒而散发的热气。
她微微仰起脸,那张清冷绝艳的面孔在空旷的光线下美得不真实,眼神却深不见底。
“学长想要的,”她的声音轻如耳语,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从来不是‘明优’这个人,对吗?”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虚虚指向自己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
如同在展示一件艺术品。
“你想要的,是这个壳子。一个符合你最高审美标准、绝对安静、绝对服从、永远被锁在你视线范围内的......完美‘洋娃娃’。”
柏崇现在不选择原女主,只是因为自己更符合这个标准罢了。
不需要雕琢就能展现出完美姿态的。
只有她明优一个。
柏崇的呼吸猛地一窒。
所有的暴怒仿佛瞬间被冻结。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那正是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构想的、最完美的收藏品该有的模样。
柏崇厌恶她的多情,却又被她不在乎任何人的裙摆所吸引。
冰冷,精致,毫无生气,却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他内心最隐秘、最病态的渴望。
“闭嘴......”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看穿灵魂的狼狈和无法抑制的、被精准命中的战栗。
如果......
她肯为自己放弃珀西?
明优没有停下。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诱惑力。
“取消那张红牌,柏崇学长。”
她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不放过他眼底一丝一毫的动摇,“在放假前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做你的‘洋娃娃’。”
柏崇捡起地上的银剑,有些眉压眼,看上去不太好惹。
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没应答。
明优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动摇。
她继续加码:“你想和我在哪里都可以。图书馆的角落,击剑堂的看台,甚至是你私人休息室的沙发上......只要你需要。”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菜单,“我会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穿着你指定的衣服,保持你喜欢的姿势,不说不笑,不反抗,不靠近任何人——包括珀西·罗德。”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当然,”她话锋一转,语气瞬间降至冰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前提是,那张碍眼的红牌立刻、彻底消失。并且,在我扮演‘洋娃娃’期间,保证我绝对清净,不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她的目光扫过他紧握的拳头,意有所指,“毕竟,一个完美的收藏品,不能有任何瑕疵,对吧?”
洋娃娃,要爱、也要有一切。
她微微歪头,脸上浮现出一个极其浅淡、却毫无温度的笑容。
“学长,这个交易,很划算。你得到你想要的‘完美藏品’体验,而我......”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只需要暂时收起我的‘灵魂’而已。”
击剑堂内陷入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柏崇死死地盯着她,眼神有些病态性地暗下。
一种对眼前这个“商品”本身病态而狂热的占有欲在疯狂滋生。
这份诱惑,对于他这种掌控欲和审美洁癖深入骨髓的人来说,如同毒药。
父母控制了自己。
而现在,他的天使降临了。
他的——
命中注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明优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最有经验的猎手。
她知道,当利诱精准地击中对方最深的渴望,而威胁又足以摧毁他最在乎的形象时,天平会如何倾斜。
终于,柏崇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最好说到做到。”
“当然。”
明优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交易成立,学长。”
她甚至没有再看那剑光鸿鸿的银色一眼,也没有再看柏崇那苍白而复杂的脸色。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易从未发生。
她转身,朝着大门走去,背影挺直,孤高清冷,如同橱窗里即将被送走的昂贵人偶。
只是在感应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她脚步微顿,侧过头,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轻飘飘地回荡在死寂的击剑堂:
“对了,学长。‘洋娃娃’很脆弱,记得轻拿轻放。碰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门无声合拢。
柏崇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空灵魂的雕塑。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想抓住她,将她永远禁锢在这里,成为他唯一的、永恒的藏品。
那一定比银剑,更加让自己着迷。
*
期末考试的阴影沉沉压在恩顿学院的每一个角落。
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压抑的呼吸声,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明优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偶尔有冷风掠过光秃的树枝。
塔顶今日出乎意料的安静。
固定的Npc没有出现。
她垂眸看着面前的试卷,神情专注却异常平静,没有半分周围弥漫的紧张感。
纪言的去向跟她毫不相关。
指尖握着笔,书写流畅而稳定,几乎没有停顿。
复杂的公式推导、需要深度理解的案例分析,在她笔下仿佛拆解早已烂熟于心的谜题,步骤清晰,答案精准。
那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仓促,而是一种源于绝对掌控力的从容不迫。
考场另一端,裴嘉玲正咬着笔杆,眉头紧锁。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明优的方向,看到对方那行云流水的书写速度和沉静如水的侧脸,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压力更大了几分。
她赶紧收回视线,强迫自己盯着眼前那道死活想不出思路的难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考场里并非只有裴嘉玲在留意明优。
不少学生,尤其是那些自诩为优等生的,在遇到卡壳或检查间隙,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靠窗的身影。
看着她几乎不停歇的笔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表情,有人暗自佩服,有人心生嫉妒。
也有人像裴嘉玲一样,感到无形的压力倍增。
角落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倒抽冷气,似乎是有人看到明优翻页的速度,惊讶于她答题的进度。
明优入学的成绩他们都很清楚。
毕竟她是恩顿现在唯一的红牌拥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