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震。
“明优!”
闵寻的声音里藏着压抑的怒气和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离开恩顿,好吗?离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明家......”
他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明家的束缚,改口道,“......闵氏在伊亚福州有分公司,我可以安排。”
“安排?”
明优猛地抬起头,眼中那丝脆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锐利的嘲讽。
她用力想抽回手,闵寻却攥得更紧。
“学长要安排我去那里?像一件货物一样,从一个港口运到另一个港口?”
那不会是她想要的。
明优眼神冰冷,“然后呢?在你的庇护下,继续当一个漂亮的、安静的、有用的花瓶?”
“你喜欢的,不就是一个温顺的妻子吗?”
闵寻被她眼中的锋芒刺得呼吸一窒,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辩解,狼狈地撩起头发,“我只是不想看你......”
“看我什么?”
明优打断他。
手腕依旧被他半握着,身体却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看我挣扎?看我受伤?还是......看我被柏崇那样的人掌控?”
她的目光直直刺入他眼底,带着洞穿一切的犀利,“闵寻,你是真的非我不可,还是不甘心?”
这话尖锐得像刀子,狠狠扎在闵寻心上。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清冷的眉眼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更耀眼,也更让他心悸。
他从未想过把她当成所有物!
他只是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
“当然有区别!”
闵寻几乎是低吼出来,被误解的愤怒和被看穿的狼狈搅动着他的情绪。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愫。
他下意识地抬起抬起一只手,似乎想抚上她的脸颊,却在半空停住,带着一种克制的颤抖。
两人的目光在咫尺之间激烈地交锋、纠缠。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张力,像一张绷紧的弓弦。
闵寻的手还握在她的手腕上,肌肤相贴的地方温度急剧升高。
他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急促而有力。
明优真的——
需要他吗?
闵寻第一次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直接行动。
他害怕了。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明优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目光紧紧锁着他。
是时候进一步试探他能为自己做到哪个地步了。
“学长,你告诉我。”
闵寻低下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片深潭仿佛要将他吸进去。
是什么?
是那个小时候一直陪伴他的女孩?
是那个在恩顿掀起风浪、让他刮目相看的未婚妻?
还是此刻,这个近在咫尺、脆弱又锋利、让他心绪翻涌无法自持的......女人?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那些呼之欲出的答案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声压抑的、带着挫败的叹息。
他猛地松开了她的手腕,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同时后退一步,拉开了这危险的距离。
手腕上骤然失去的温度让明优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但转瞬即逝。
她轻轻揉了揉被握出红痕的手腕,表现出一种无声的控诉。
“我......”
闵寻别开视线,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自嘲的意味。
“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安全的港湾停泊,不用再经历风浪。仅此而已。”
他避开了她的问题,选择了更安全的说辞。
承认那份悸动,对他这个闵氏继承人来说,风险太大。
明优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和紧绷的侧脸,心中冷笑。
安全的港湾?
她不需要施舍的庇护。
她要的,是闵氏能够为她提供的财力支撑。
搞研究,哪能不烧钱?
“安全的港湾?”
她轻轻重复,唇角勾起苦涩和决绝的弧度。
“学长,有些人生来就在海上。停泊,就意味着死亡。”
她拿起那个被遗忘的礼盒,指尖冰凉,“谢谢伯父的礼物。我的风浪,我自己会面对。”
书房的门在明优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里面压抑的空气和闵寻沉沉的视线。
她挺直背脊,沿着铺着厚地毯的长廊向灯火通明的客厅走去。
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脆弱与锋芒都只是错觉。
刚走到客厅入口,就听见唐露华略显尖锐的声音:“......阿寻这孩子稳重,历练过的眼界自然不同。明优那丫头,性子闷是闷了点,好在还算听话。”
明优脚步未停,踏入了那片暖融的光晕里。
客厅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闵夫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闵董事长端着茶杯,目光深沉。
唐露华则迅速转换了表情,不易察觉地审视着明优:“礼物拿到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和闵学长聊了几句学业上的事。”
明优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唐露华身后的佣人,眼神坦然地迎向母亲的目光。
“耽搁了伯父伯母的时间,抱歉。”
“年轻人多交流是好事。”
闵夫人笑着打圆场,目光在明优和随后走来的闵寻之间微妙地转了转。
闵寻娶明优,她是很赞成的。
毕竟......
她自己还有个亲生的闵壹等着继承财团呢。
闵寻也回到了客厅,脸上已看不出书房里的激烈痕迹,依旧是那副矜贵从容的闵家继承人模样。
只是当他目光掠过明优时,那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比之前更加模糊的情绪——
是探究、挫败,是尚未平息的悸动。
明优对这个世界的爱太少,恨太多。
“时间不早了,”唐露华站起身,笑容无懈可击,“今天叨扰了,改日再请闵董和夫人赏光。”
回程的轿车里,空气凝滞得如同冰窖。
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却照不进车厢内的半分暖意。
“你和闵寻在书房聊了什么?”
唐露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直接而清晰,落在女孩耳朵里,有着不容敷衍的压迫感。
明优看着窗外,侧脸在光影变幻中显得格外沉静。
“他问了些恩顿的事,主要是关于期末考和......红牌。”
她避重就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