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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炉上的陶罐“咕嘟咕嘟”冒着粘稠的泡,深褐色的药汁翻滚着,将一股浓烈到近乎霸道的苦涩气息强行塞满了小厨房的每一寸空气,连窗棂缝隙里透进来的光都似乎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愁绪。沈昭却觉得这味道该死的令人心安——这是楚明凰的命,是她沈昭在这个高危剧本里继续苟下去的通行证。她像个守着金山银矿的守财奴,半步不敢挪开,眼睛死死黏在那罐翻腾的药汁上,额角渗出的细汗黏住了鬓边几缕碎发,也顾不上擦。

“时辰到了,快!”她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弓弦。一旁候着的小宫女被她这如临大敌的架势骇得手忙脚乱,慌忙用厚布裹了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滚烫的药罐从炉火上端开。深褐近黑的药汁被倾入一只温润的羊脂白玉碗中,色泽沉郁,光是看着就让人舌根发苦,胃里翻腾。

沈昭亲自端起玉碗,掌心被碗壁的热度熨贴着,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急,仿佛捧着的不是药,而是个随时会炸开的雷。穿过庭院时,那浓烈的药味惊飞了廊下几只打盹的雀鸟。她推开寝殿那扇沉重雕花木门,殿内暖融的龙涎香气混合着一种更沉郁的、属于伤病者的微闷气息扑面而来,与紧跟在她身后钻进来的浓重药味撞在一处,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心头微窒的味道。

层层叠叠的明黄帐幔被金钩妥帖地挽起,楚明凰斜倚在宽大的龙床上。她只穿了件玄色暗绣五爪金龙的柔软寝衣,那深沉的颜色愈发衬得她露出的脖颈和手腕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带着一种易碎的冷玉质感。墨黑的长发未束,如瀑般散落在锦枕与肩头,几缕发丝蜿蜒着滑过她线条冷硬的下颌,竟无端生出几分慵懒的脆弱。她闭着眼,眉心习惯性地蹙着,即使在病中休憩,那份浸入骨髓的威压感也未曾全然消散,像一把入鞘的绝世凶刃,敛了锋芒,却依旧让人不敢靠近。

听到沈昭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缓缓掀开眼皮。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凤眸,初睁开时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病中的倦怠水汽,待看清来人,目光便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缠绕上来人。她的视线扫过沈昭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下颚线,最终落在那碗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药汁上,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长睫也微微颤了颤。

来了!大佬的死亡凝视!

沈昭的心跟着那细微的颤动猛地一跳,脸上却立刻堆砌起十二万分专业又温顺的笑意,端着碗走近,声音放得又轻又软:“陛下,药煎好了,太医千叮万嘱,要趁热喝才不损药效。” 她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打滚:完了完了!这眼神!她是不是已经在琢磨这药太苦就把煎药的人拖出去砍了?我这金融民工为什么要在古代体验医患纠纷的高危版本!

她在宽大的床沿小心翼翼地坐下,纤白的手指拿起玉勺,舀起一点深褐色的药汁。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初绽的花瓣,又带着一种刻意的、训练有素的恭敬。她微微低头,樱色的唇瓣嘟起,对着勺中热气腾腾的药汁轻轻吹了几口气,细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她吹凉的是世间最珍贵的琼浆玉液。待感觉热度稍退,她才稳稳地将勺子递到楚明凰苍白的唇边。

楚明凰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昭脸上,那视线如有实质,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似乎要穿透她平静温顺的表象,直抵她颅骨里那团此刻正疯狂刷屏吐槽的灵魂。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还有沈昭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清冽又带着点甜暖的馨香——那是她独有的气息,与这满殿的苦闷药气和龙涎香格格不入,却奇异地钻入楚明凰的鼻息。

沈昭屏着呼吸,感觉自己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就在她以为下一秒这尊煞神就要拂袖掀碗、自己小命休矣的当口,楚明凰却微微启开了苍白的唇瓣。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顺从地、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含住了那冰凉的玉勺,喉间微微一动,将那勺苦涩的药汁咽了下去。

沈昭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勺子。她强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立刻又舀起一勺,重复着吹凉、递送的动作。动作间,她的衣袖随着抬手轻轻拂过楚明凰搭在锦被上的手背,丝滑的衣料带来一阵细微的、几不可察的痒意。

楚明凰依旧沉默地配合着。一勺,两勺,三勺……寝殿内只剩下玉勺偶尔轻碰碗沿的清脆细响,以及汤药滑过咽喉的细微吞咽声。苦涩的药气与沈昭身上那缕清甜的气息无声地交织、缠绕,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无形的、带着奇异张力的网。沈昭低垂的眼睫下,目光偶尔会飞快地掠过楚明凰因为吞咽而微微滚动的、脆弱的咽喉线条,或是她紧抿着忍耐苦味的、失去了血色的唇瓣,心头莫名地揪紧了一下。

一碗药终于见了底。沈昭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刚想把空碗递给角落眼观鼻鼻观心的宫女,眼角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楚明凰一个极其细微、快得如同错觉的表情——在她放下碗的瞬间,女帝那线条冷硬的下颌似乎绷紧了一瞬,紧抿的唇瓣也极快地抿了一下,像是在强行压下一股汹涌翻腾的恶心感。

怕苦!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沈昭的脑海,带来一种近乎荒谬的震撼和……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软。杀人如麻、视众生如草芥的暴君楚明凰,居然……怕喝苦药?!这反差萌来得猝不及防,差点让沈昭脸上那副“专业护理”的面具当场裂开。她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才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憋了回去,硬生生扭曲成一个略显古怪的、仿佛在关切询问“陛下感觉如何”的表情。

楚明凰显然察觉到了沈昭那瞬间的僵硬和怪异的眼神,她猛地抬眼,眸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刺向沈昭,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却更显森寒:“看什么?”

“没、没什么!”沈昭后背一凉,求生欲瞬间飙升至顶峰,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她硬着头皮,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极其真诚、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甜笑,声音掐得又软又糯,“臣妾是在想,陛下今日气色瞧着比昨日好多了!这药效真是立竿见影!陛下真厉害!” 心里的小人疯狂磕头:大佬饶命!我真不是故意发现您怕苦的!求别灭口!您最棒了!

楚明凰盯着她看了几秒,那锐利的目光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她话里有多少水分。就在沈昭感觉快要窒息时,女帝才冷冷地哼了一声,移开视线,带着一种“算你识相”的倨傲,算是放过了她这一遭。

“药味太重,熏得朕头疼。”楚明凰皱着眉,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嫌弃,仿佛那药味是什么剧毒瘴气,“备水,更衣。” 她动了动身体,似乎想自己起身,但肩膀刚离开靠枕,眉心就因牵动伤处而狠狠一蹙,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紧咬的齿缝间逸出,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陛下小心!”沈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上前,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别了,双手稳稳地、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托住楚明凰的手臂,借力给她。入手的手臂隔着薄薄的寝衣布料,依旧能感觉到那份惊人的、如同上好弓弦般绷紧的力量感和此刻因忍痛而更加坚硬的线条。沈昭心里的小人又开始嚎叫:这肌肉!这力量感!大佬您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有压迫感,给条活路行不行?但手上传来的微颤和那份不容忽视的虚弱感,又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让青鸾……”楚明凰喘了口气,刚想开口叫自己那个万能又沉默的暗卫头子。

“臣妾伺候陛下更衣!”沈昭立刻截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脸上是十二万分的“忠心耿耿”和“舍我其谁”。开什么玩笑!让青鸾来?那个冰块脸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麻烦精!现在可是刷好感、表忠心的天赐良机!伺候病中暴君风险高?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她一边麻利地示意宫女去准备热水和干净寝衣,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疯狂打气:沈昭,稳住!就当是伺候一个脾气爆炸、武力值爆表、但此刻需要你的超级VIp客户!服务费是你的小命和……嗯,也许还有别的?

浸透了温热清水的柔软布巾被拧得半干,带着舒适的暖意。沈昭屏着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最珍贵的薄胎瓷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楚明凰颈侧和肩臂处可能沾染的微末药气。她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那微凉细腻的皮肤,触感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蛰伏猛兽般的致命力量感,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让沈昭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她强迫自己眼观鼻鼻观心,只专注眼前这一小片肌肤,心里默念清心咒:这是大佬!这是核武!这是人形自走天灾!色字头上一把刀,保命要紧!但鼻尖萦绕的,除了药味和水汽,还有楚明凰身上那股独特的、冷冽又带着一丝药草清苦的气息,无孔不入。

褪下沾了药气的旧寝衣,换上新的。沈昭拿起那件同样玄色、但质地更为轻软、绣着繁复暗金云龙纹的干净寝衣,展开。整个过程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滞涩或逾矩。楚明凰全程异常沉默,极其配合地抬手、转身,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沈昭低垂的眼睫、微微抿紧的唇线,以及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细致服侍带来的奇异熨帖感。

当沈昭转到楚明凰身后,仔细为她整理后襟,指尖不经意拂过肩胛骨下方那道被纱布包裹的伤口边缘时,楚明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呼吸也微微一窒。沈昭吓得立刻缩手,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陛下恕罪!臣妾不是……”

“无妨。”楚明凰的声音打断她,听起来竟有些低沉,甚至……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她微微侧过头,线条优美的下颌对着沈昭的方向,几缕墨黑的发丝滑落,拂过苍白的脸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那缭绕的药味似乎也淡了些许,被一种更隐秘、更粘稠的气息取代——是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是肌肤相触后残留的微妙感知,是无声流转的、带着试探与某种未名情绪的暗流。

沈昭的心跳如脱缰野马,几乎要从胸腔里撞出来,完全不敢细想那“沙哑”背后可能蕴含的意味。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楚明凰身前,拿起搁在一旁的白玉梳,声音努力维持平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臣妾…臣妾替陛下梳梳头?松散着躺久了,怕压着发根不舒服。”

楚明凰没有回应,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算是默许。

沈昭暗自松了口气,如蒙大赦。她动作轻柔地拢起那一把冰凉顺滑如墨缎的长发,白玉梳齿小心翼翼地穿过发丝,生怕扯疼了她。寝殿内一时只剩下梳齿滑过发丝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两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沈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楚明凰的侧脸上。褪去了平日的凌厉和冰冷,这张在病中显得过分苍白的脸,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唇色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沈昭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远:这女人……从小被亲娘抛弃,被权臣当傀儡操控,在腥风血雨里杀出一条血路坐上龙椅,原着里还要拉着全世界陪葬……啧,这人生剧本比八点档狗血剧还虐啊。难怪现在喝个苦药都别扭得要死。等等……苦药?

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念头突然窜进沈昭的脑海!她梳头的动作微微一顿,心脏因为那个念头而狂跳起来,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要不要……赌一把?高风险,高回报?万一赌赢了,那就是好感度暴击!万一赌输了……沈昭打了个寒颤,不敢想。她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不远处侍立、低眉顺眼的宫女,又瞟了一眼紧闭的殿门。指尖残留的触感和鼻尖萦绕的冷香,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楚明凰似乎察觉到了她瞬间的走神和动作的凝滞,并未睁眼,只淡淡吐出一个字:“嗯?”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却让沈昭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没、没什么!”沈昭立刻回神,梳子的动作加快了些,掩饰自己的慌乱,脑子却在高速运转。她状似无意地将梳好的发丝轻轻拢在楚明凰身后,然后,借着整理衣袖的掩护,手指极其迅捷、极其隐蔽地探入自己宽大的袖袋深处,飞快地摸索了几下。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小小油纸包。

蜜饯!还是她前两天觉得这宫里的点心太甜腻,特意让小厨房给她做的、外面裹着厚厚一层酸甜果粉的山楂蜜饯!酸味能压过苦味!

沈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颤。她捏着那个小小的油纸包,仿佛捏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给,还是不给?这是个比投资百亿项目还难做的生死抉择!她悄悄抬眼,楚明凰依旧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面容在寝殿柔和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种卸下防备后的、近乎纯粹的安宁?

这个错觉给了沈昭莫大的勇气(或者说作死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毕生的演技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将梳子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然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绽开一个极其自然、带着点小雀跃的甜笑,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讨好的试探,如同献宝:

“陛下,药喝完了,嘴里苦味怕是还没散吧?臣妾这儿……刚巧有样小玩意儿,酸酸甜甜的,最能解那药后的苦涩,您……要不要试试?”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紧握着小油纸包的手伸到楚明凰面前,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楚明凰的脸上,等待审判。她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楚明凰的眼睫,倏地掀开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如同骤然解冻的寒渊,清晰地映出沈昭那张强作镇定、眼底却藏着惊涛骇浪的脸。那目光里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或嘲弄,也没有半分被窥破隐秘的羞恼。只有一种纯粹的、带着点新奇和探究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从未见过的、颇为有趣的玩意儿。她定定地看着沈昭伸到她面前、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以及那只手上紧攥着的、几乎被汗水濡湿了一角的油纸小包。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浓重的药味中弥漫开来,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昭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冻僵了,手僵在半空,收回来也不是,继续举着也不是,只能维持着那个极其尴尬又卑微的姿势,脸上强撑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心里的小人已经跪地哭嚎:完了完了!冲动了!要凉!大佬肯定觉得我在羞辱她!吾命休矣!

就在沈昭绝望地准备收回手、磕头请罪的前一秒,一只骨节分明、带着惊人力量感的手伸了过来。不是粗暴地拍开,也不是嫌恶地挥退。那只属于帝王的手,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随意,精准地捏住了沈昭手中的油纸小包。

沈昭的手指甚至能感觉到楚明凰指尖那微凉的触感和不容抗拒的力道。她触电般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楚明凰垂着眼,长睫遮住了眸中神色,只看到她的手指灵巧地剥开那层被沈昭攥得有些发皱的油纸。一枚裹着厚厚深红色果粉、圆润饱满的山楂蜜饯露了出来,在寝殿柔和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的酸甜光泽,像一颗凝固的、小小的红宝石。

女帝的指尖捻起那枚小小的蜜饯,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她没有立刻送入口中,而是举到眼前,像是鉴赏一件稀世珍宝般,仔细端详了片刻。那专注的目光,甚至让沈昭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看的不是一枚蜜饯,而是别的什么东西。然后,在沈昭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她终于将那枚蜜饯,缓缓送入了苍白的唇间。

贝齿轻轻咬下。

“咯。”

一声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脆响在寂静的寝殿中响起。紧接着,一股混合着山楂果香和糖霜甜意的清冽酸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霸道地驱散了那顽固的、令人作呕的药草苦涩。

楚明凰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她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变化,依旧维持着那副生人勿近的帝王威仪。然而,那一直紧抿着、透出抗拒和忍耐的唇线,却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放松了那么一丝丝。甚至,她那双深潭般的凤眸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浅淡的、如同冰面下悄然融化的微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没有说话,只是又捻起了第二枚蜜饯。那微微舒展的眉心,和再次送到唇边的动作,已然是一种无声的默许和……享受?

沈昭悬在万丈深渊上的心,“咚”地一声,重重落了回去,砸得她四肢百骸都有些发软,随之涌上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和后怕的激荡。赌……赌赢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里衣都被冷汗浸透了,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她不敢露出半分得意,只敢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扮演一个安静本分的“解苦工具人”,但唇角却控制不住地想要上扬。

楚明凰慢条斯理地吃着蜜饯,一枚,两枚……寝殿内只剩下她极其轻微的咀嚼声,以及那丝丝缕缕的酸甜气息,顽强地与空气中浓重的药味分庭抗礼,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安宁的松弛感。那丝丝缕缕的甜酸香气,仿佛也悄然融化了空气中无形的坚冰,让之前紧绷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粘稠。

就在沈昭以为这诡异又莫名和谐、甚至带上了一丝隐秘甜味的气氛会持续下去时——

“砰!!!”

寝殿那两扇沉重的雕花殿门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撞开,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门扇狠狠砸在两侧墙壁上,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殿外凛冽的寒风如同出闸的猛兽,裹挟着深秋的刺骨寒意倒灌进来!殿内温暖的烛火被狂风撕扯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光影在楚明凰骤然抬起的脸上疯狂跳跃,将她眼底刚刚因蜜饯而泛起的那点微末柔光瞬间撕得粉碎!

青鸾如同一道绷紧的黑色闪电,裹挟着殿外凛冽的寒气与浓得化不开的肃杀血腥气,几乎是扑跪在龙床前的冰冷金砖上!她单膝点地,头颅深深低下,双手将一个密封的、只有巴掌大小、却仿佛重逾千斤、透着不祥气息的玄色金属圆筒,高高举过头顶!那圆筒表面,赫然印着一个暗红色的、仿佛还在滴血的指印!

“陛下!”青鸾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竭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急促、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镇北王密信!八百里加急,暗线以血印封缄!信使……力竭而亡于宫门外!”

“镇北王”三个字,如同三枚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这刚刚氤氲起一丝暖甜的死寂空气!

寝殿内最后一丝残存的、由蜜饯带来的酸甜暖意瞬间被冻结、粉碎!空气中那点暧昧的粘稠感荡然无存,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凝重的杀机!

沈昭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清晰地看到楚明凰脸上那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只剩一片死寂冰冷的煞白!女帝眼中刚刚因蜜饯而泛起的、那点微不可察的柔和光晕,在听到“镇北王”三个字的刹那,被一种沈昭从未见过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狂暴戾气和森然杀意彻底吞噬!那目光,比最锋利的刀锋更冷,比最深的寒渊更黑!仿佛地狱之门在她眼底轰然洞开!

楚明凰甚至没有去看青鸾手中那要命的密信。

她的手指,还捏着那枚只咬了一小口的、裹着红色果粉的山楂蜜饯。鲜亮的红,衬着她此刻毫无血色的指尖,刺眼得如同淋漓的鲜血。

下一秒——

“啪!”

一声极其清脆又令人心悸的碎裂声炸响!

那枚无辜的蜜饯,连同沈昭刚刚燃起的那点微末希望和心头隐秘的悸动,在楚明凰骤然收拢的五指间,被瞬间碾爆!粘稠猩红的果酱混杂着碎裂的果肉和白色的糖霜,如同被残忍捏碎的心脏,从她指缝间缓缓渗出、滴落,在玄色寝衣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暗红污迹。

浓稠的果酱混着糖霜,如同肮脏的血污,从楚明凰修长有力的指间蜿蜒滑落,一滴,两滴,沉重地砸在玄色寝衣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那猩红的污迹,像一只骤然睁开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沈昭。空气里残留的最后一丝山楂酸甜,被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或许是心理作用)和冰冷刺骨的杀意彻底覆盖。

楚明凰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白得如同一张刚糊好的纸。但那双眼睛——沈昭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那里面翻涌的已经不是杀意,而是某种更狂暴、更黑暗、足以将整个天地都拖入毁灭深渊的东西!所有的温度,所有的情绪,甚至所有的光,都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彻底吞噬了。

她的目光越过跪伏在地、纹丝不动的青鸾,越过青鸾高举过头顶、那个仿佛带着诅咒的玄色金属圆筒,最后,沉沉地、如同两座即将倾覆的冰山,压在了沈昭身上。

沈昭被那目光钉在原地,四肢百骸的血液瞬间冻结,连呼吸的本能都忘记了。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萧云瑾!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

楚明凰沾满猩红果酱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她甚至没有去擦拭那刺目的污迹,任由那粘稠的“血”沿着她苍白的手指向下流淌。她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判般的意味,虚虚地点向了青鸾手中那个冰冷的金属圆筒。

一个冰冷的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从她毫无血色的唇间吐出,砸碎了寝殿内最后一丝空气:

“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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