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老张按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嘴里还在狡辩:“误会!我就是路过……”
“路过?”我蹲下来,用手机屏幕照着他的脸,“半夜两点,撬锁进来路过?”
老王头慢悠悠地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捆细麻绳,老张接过来,三两下就把陈默捆了个结实。
“说吧,赵德海让你来偷什么?”老王头问。
陈默眼神躲闪,还想嘴硬,老张直接捏了捏拳头,指节“咔咔”响了两声。陈默立刻怂了:“别动手!我说……赵老板就让我把那个青花罐偷回去,说事成之后给我五千块钱……”
我冷笑:“就为了五千块,当贼?”
陈默哭丧着脸:“我就是个跑腿的,真不知道这罐子有什么特别的……”
老王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那咱们就去找赵德海聊聊。”
老张一愣:“现在?”
“就现在。”老王头拎起陈默,“趁热打铁。”
我们仨押着陈默,直奔隔壁“雅集轩”。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赵德海的店里还亮着灯,隐约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老张一脚踹开门,赵德海正坐在茶台前喝茶,对面还坐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居然是白天那个“退休警察”刘建军!
赵德海见我们闯进来,脸色大变,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刘建军倒是镇定,只是皱了皱眉:“几位,这是干什么?”
老王头把陈默往前一推:“赵老板,你的人半夜摸进我们店里偷东西,这事儿怎么算?”
赵德海强装镇定:“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陈默急了:“赵老板,明明是你让我去的!你说罐子值钱,偷回来分我五千!”
赵德海一拍桌子:“放屁!你再污蔑我,我告你诽谤!”
老王头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正是刚才陈默的供词。
赵德海脸色瞬间惨白。
刘建军忽然站起身,叹了口气:“老赵,你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啊。”
赵德海慌了:“刘哥,你听我解释……”
刘建军摆摆手,转头对我们说:“几位,这事儿是我朋友不对,我替他赔个不是。这样,罐子你们留着,我再赔你们五千精神损失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行不?”
老王头没说话,老张却忍不住了:“算了?他叫人偷我们东西,就这么算了?”
刘建军笑了笑,忽然从怀里掏出个证件,在我们眼前一晃——根本不是警察证,而是一张某拍卖行的顾问名片。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是受人之托,想收那个青花罐。”刘建军语气缓和了些,“赵德海只是帮我牵线,没想到他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老王头眯起眼睛:“谁托你收的?”
刘建军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一位香港藏家,姓周。”
老王头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行,既然刘先生这么坦诚,那我们也给个面子。五千赔偿我们不要,但赵德海必须保证,以后别再来找我们麻烦。”
刘建军点头:“没问题。”
赵德海如蒙大赦,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我们离开雅集轩,老张忍不住问:“老王头,就这么放过他们?”
老王头低声道:“那个姓周的藏家不简单,咱们没必要惹麻烦。况且——”他顿了顿,“我怀疑那青花罐里藏着什么秘密。”
我心头一跳:“什么秘密?”
老王头摇摇头:“现在还说不准,得再研究研究。”
第二天一早,我们刚开门,就看见刘建军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
“几位,昨晚的事实在抱歉。”他把纸袋递给我,“一点心意,算是赔罪。”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万块钱。
老王头没接,只是问:“刘先生,那位周老板,为什么非要那个罐子?”
刘建军苦笑:“具体我也不清楚,但他点名要明末寄名窑的青花器,尤其是带暗纹的。”
老王头点点头,忽然从柜台下拿出青花罐,递给刘建军:“这罐子,你拿给他吧。”
我和老张都愣住了:“老王头?!”
刘建军也一脸惊讶:“这……”
老王头笑了笑:“两万块,我们收了。但麻烦刘先生给周老板带句话——如果他真对这罐子的来历感兴趣,可以亲自来聚宝斋聊聊。”
刘建军深深看了老王头一眼,点头:“好,我一定带到。”
等他走后,老张急得直跺脚:“老王头!三万的东西,两万就卖了?还白送他?”
老王头却神秘一笑:“放心,这罐子……咱们很快就能拿回来。”
我正想问什么意思,店里电话突然响了。接起来,是个熟悉的声音——河北那个卖罐子的老人!
“小吴啊,我是前几天卖你们罐子的老李……”老人声音有些颤抖,“你们能不能再来一趟?我、我有件东西,想请王老师帮忙看看……”
老王头接过电话,简单问了几句,挂断后脸色凝重:“老李说,他家里有本祖传的账册,上面记录了一批明末的瓷器下落,其中就有和这青花罐一对的‘龙纹罐’。”
我瞪大眼睛:“所以赵德海和刘建军他们,其实是冲着这批瓷器来的?”
老王头点头:“看来是了。”
老张摩拳擦掌:“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河北啊!”
老王头却摇摇头:“不急,咱们得先准备准备。”
他转身进了里屋,翻出一个旧木匣子,打开后,里面竟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这是……”我疑惑道。
老王头笑了笑:“当年我在河北收东西时,一个老匠人给我的,说是能开‘寄名窑’的秘库。”
我和老张面面相觑——这趟河北之行,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刺激。
当天下午,我们再次出发。这次没开金杯,而是租了辆不起眼的桑塔纳,以防被人跟踪。
车子驶入河北地界时,天已经黑了。老李家的村子偏僻,路也不好走,等我们摸黑找到他家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敲门后,老李颤巍巍地开了门,脸色苍白:“你们可算来了……”
屋里点着煤油灯,光线昏暗。老李从床底下拖出个破木箱,取出一本发黄的账册,递给老王头:“王老师,您看看这个。”
老王头翻开账册,仔细看了几页,突然手指一顿:“果然!”
我和老张凑过去,只见账册上写着:“崇祯十六年,寄名窑秘制青花龙纹罐一对,赠予周府……”
“周府?”我心头一震,“难道就是那个香港藏家周老板的祖先?”
老王头点头:“很有可能。”
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老李脸色大变:“坏了!他们来了!”
“谁?”老张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只见两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院外,几个黑影正朝屋子逼近。
老王头迅速合上账册:“从后门走!”
我们刚冲出后门,就听见前门被人踹开的巨响。老李腿脚不便,老张二话不说,背起他就跑。
夜色中,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后的林子里钻。身后传来叫骂声和手电光,那些人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我们。
跑到一处山坡时,老李喘着气说:“往、往左拐……有个废窑洞,能藏人……”
我们跟着他的指引,钻进一个隐蔽的山洞。洞里阴冷潮湿,但总算暂时安全了。
老王头点亮手机照明,翻看那本账册,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怎么了?”我急忙问。
老王头指着其中一页:“这上面写了,那对龙纹罐里藏着寄名窑的秘方——釉料的配方!”
老张瞪大眼睛:“那岂不是无价之宝?”
老王头点头:“难怪这么多人抢。”
正说着,洞外传来脚步声,手电光晃来晃去。我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老王,别躲了,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是刘建军!
老王头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去。我们也只好跟上。
月光下,刘建军带着四五个人站在洞口,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手里都没拿武器。
“刘先生,你这是唱的哪出?”老王头冷冷地问。
刘建军苦笑:“我也是刚知道,周老板要的不是罐子,是里面的秘方。”他顿了顿,“但我觉得,这东西不该落到私人手里。”
我一愣:“什么意思?”
刘建军正色道:“寄名窑的工艺是文化遗产,应该交给国家。”
老王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啊,那咱们合作?”
刘建军伸出手:“正有此意。”
两天后,在当地文物局的见证下,我们按照账册上的线索,在一处废弃窑址的地下密室中,找到了那对龙纹罐。
罐子完好无损,内壁果然刻着寄名窑釉料的完整配方。
周老板的人再没出现过——据说刘建军“劝”他放弃了。
至于赵德海?听说他的店突然关门了,有人看见他拎着行李箱匆匆去了机场。
回到北京后,聚宝斋的生意更火了。不少藏家慕名而来,就为听听我们这段“寻宝奇遇”。
老王头把那对龙纹罐的照片挂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底下写了一行小字:“文物归国,心安理得。”
老张最近迷上了研究古法制瓷,整天嚷嚷着要复刻寄名窑的釉色。
而我呢?我正琢磨着,下次该去哪儿“捡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