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神色一寒:“莫非这些人真是冲我们来的?”
“这些人为什么要杀我们?”石头道。
晚照道:“恐怕和裂死病投毒的人脱不开干系。”
石头皱眉:“我们是秘密下山的,应当寒山的人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就忽然被人盯上了?”
秦川道:“恐怕就是寒山里有内鬼。”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于是紧张地瞟了苍雪一眼。
出发之时晚照已经和众护卫说苍雪无罪获释。
其实苍雪弱柳扶风的样子,也从不见她舞剑,秦川等人也觉得她不会是杀人凶手。但是她从龙渊地牢中被放出来,院长没有任何告示表示这一惨案究竟是如何处置的,此事让他心中觉得颇为奇怪。
但是护卫是寒山中地位低一级的存在,许多机密事项接触不到,尤其是晚照带出来的护卫,都是年轻且出身寒微。他们以奉命行事为准,因此也不会多问。
秦川自知失言,吞了一口唾沫,问道:“阿照师兄,现在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晚照道:“先进隆冬城再说。一路上我们小心一点,以防被人跟踪。”
众人回车赶路,秦川甩了几下马鞭,马车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晚照一夜没睡,忍不住靠着车厢里打盹。忽然马车颠簸一下,晚照头一歪,以为出了事,条件反射地将手按在剑柄上。
苍雪连忙道:“没事,不过马车颠簸了一下。”
晚照这才收起武器。
苍雪问道:“阿照,你昨夜没睡好?我瞧你样子有些憔悴。”
晚照确实一夜没睡,苦笑道:“也许是第一次做你的贴身护卫,有些紧张。”
“你昨夜睡在哪里的?”
“我睡房梁上。”
“那里能睡人?”
“贴身护卫都是这样的,要么在房梁上,要么守在门口,要么睡在地上,不打紧,我不会影响你。”晚照连忙解释。
苍雪信以为真,昨夜二人的对话后面的一大半她已经记不得。于是拿一张锦毛毯子轻轻给晚照盖上。
晚照在山下大半时间都是出生入死,少有人这般温柔相待,连忙红脸说了一声“谢谢。”,接着又闭目养神。好在他一身麦色肌肤,苍雪也没有看出来。
马车一路狂奔,过了几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隆冬城的城门。
此时已经是上午八九点,可是在城门方向虽然聚集着不少人,但已经排起了长龙。
原来从寒山往雪境运送药品物资的商队都已经被拦在门外,外面马车、病人、商人等各色人群全部黑压压地排了几百米的长队。
秦川勒紧了缰绳,马车渐渐在人群外面停下来。石头也觉得奇怪,从马车上站了起来:“前面怎么这么多人?”
马车一停,晚照就立刻惊醒,一个翻身推开车门,问道:“外面怎么了?”
石头道:“不知道怎么了,全都堵在这里,我去问问。”于是下车叫了几个兄弟一齐往前面的人群中扎去。
苍雪掀开马车的窗户,往外看了看,只觉得外面天空阴沉,似乎很快就要下雪的样子。
石头他们在前面打听了好一阵子,终于回来说道:“阿照师兄,前面城门那边在盘查什么事情,严密得很,这半天才放进去几个进城。”
“在查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
“不知道具体查的是什么,总之人的身上、货物、相貌都要比对。”
“莫非是因为裂死病的事情?”
石头道:“守城军口风很严,都不说究竟是在查什么。”
所有人都不说话,全部看向晚照,等他的命令。
晚照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头绪,只是吩咐下去:“我们分散进城,莫要被人发现我们是寒山护卫队。等进了隆冬城,我们去陈记铁具那边的铺子里集合。”
苍雪将头伸出车窗外。窗外铅云密布,天气越来越冷。城外的队伍还是很长,排队的人们都不耐烦起来,有些人冷得直跺脚。
石头等人赶着马车已经四散去各处排队,只剩下秦川一人扮作仆从模样侍奉在二人左右。
排到下午时分,终于快到他们。
晚照和苍雪二人从马车上下来,晚照双眼蒙着纱布,由苍雪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慢慢走着,真好似一个受伤的青年男子。秦川赶着马车,跟在他们后面。
果然守城军拦住二人,高声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晚照道:“我们从蜜合来,去寒山治眼睛。如今要回去。”
守城军一边打量三人一边问道:“治眼睛?”
“是,寒山说治不好,所以带内人和家仆回去。”
一名卫兵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忽然走上前去,举起了一只手。
晚照不闪不躲,仿佛看不到一般。
守城的卫兵举起手来,拍了拍晚照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背,对晚照喝道:“怎么一个瞎子身上的肌肉还挺结实?你练武?”
晚照和秦川都心里一紧。
苍雪连忙道:“就是因为夫君平时喜欢舞刀弄枪,所以才被人弄瞎了眼睛。可惜来寒山也没给治好,我跟他说,现在眼睛看不见了,以后也不能再逞强好胜了,那些刀枪棍棒也应该收起来……”说着拿起手绢擦擦眼睛,伤心起来。
那守城兵对身后的士兵抬一抬下巴,其他人一拥而上,去搜他们身后的马车。
苍雪三人都不说话,只静静地等着。苍雪挽着晚照,晚照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没事的。”
忽然,那守城兵大步上前,把晚照的胳膊往前一拉,在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苍雪和秦川都没有想到会生此变,都惊呼一声。
“哎呦!”晚照装作一个没有站稳,从前面扑了出去,下巴直接磕到了地上,顿时流出血来,脸上还跌了一脸的灰。
“夫君!”苍雪大惊失色,连忙抢上前去扶他起来,用帕子按住他的下巴,给他止血。
她的袖子里却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随时准备发难。
晚照不由得紧张地按住她:“我没事。我没事。”
那几个守卫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个脓包!哈哈哈!”
晚照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辩解,灰头土脸的样子。
演得真像。这下应该稳了。秦川暗想。
瞧着晚照狼狈的样子,那几个守卫大感开心。
忽然一名守卫对着苍雪走过来,她连忙低下头去。守卫一把捏住苍雪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看着我。”
苍雪被他掐得生疼,但又不能发作,只得和守卫四目相接。
苍雪不知道守卫要做什么,袖子里的匕首又悄悄地伸了出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