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主擂台的阶梯,并不长,但魔兽英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如山。
下方,是海盗们狂热的呐喊;前方,是那个盘踞在自由镇力量顶点的庞然大物。整个竞技场的光线,仿佛都聚焦在了这百十平米的沙地之上,这里是荣耀的终点,也是无数挑战者梦想破碎的地方。
当魔兽英雄踏上主擂台的最后一级台阶时,那位擂主——托萨克,也缓缓地从他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他是一个食人魔。
一个体型远超同类的、魁梧到令人窒息的食人魔。他那粗壮的双腿,仿佛是两根石柱,支撑着山峦般的身躯。他头戴着一顶由巨大鲨鱼头骨制成的头盔,只露出一双小而精悍、闪烁着狡黠与暴虐光芒的眼睛。上身赤裸,灰绿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和古老的航海纹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两只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胳膊,以及那如同铁钳般的巨手。
在他面前,即便是高大的巨魔,也显得有些“纤细”。
“巨魔,”托萨克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敲响的闷雷,轰隆作响,瞬间压过了场下所有的喧嚣,“你很强。我看了你之前的九场战斗,干净利落。你的每一个格挡、每一次擒拿,都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守护者’的气息。”
他向前走了两步,整个擂台都仿佛为之震颤。
“你是个天生的战士,一个用盾牌和防御来赢得胜利的‘防战’,我没说错吧?”
魔兽英雄平静地与他对视,默认了他的判断。
“那么,我的问题来了。”托萨克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既然是守护者,你的盾呢?你的武器呢?你赤手空拳地走上我的擂台,是看不起我托萨克,还是……看不起你自己曾经坚守的荣耀?”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魔兽英雄的心上。
那面碎裂的盾牌,那道狰狞的裂痕,如同幻影般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因为战败而压抑的、不甘的怒火,正在蠢蠢欲动。
但他没有被激怒。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双手,那双布满了厚茧,曾经无数次举起“不破之壁”的大手。
“盾,碎了。”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竞技场,“在一个更强的力量面前。”
全场哗然!
一个顶级防战,承认自己的盾碎了?这在崇尚力量的海盗们看来,是莫大的耻辱!
托萨克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一丝了然和……失望。
“所以,你就放弃了?”他摇了摇头,发出沉闷的鼻息声,“我以为迎来了一个真正的对手,没想到,只是一个被击碎了信念的丧家之犬。”
“不。”魔兽英雄打断了他,他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火焰,“我不是来向你祈求胜利的,托萨克。我是来这里,找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我想知道,”魔兽英雄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当一个守护者,失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盾牌之后,他剩下的这副血肉之躯,他的意志,他的荣耀……是否还足以,守护他身后的一切!”
这番话,掷地有声!
它不再是一个挑战者的宣言,而是一个战士在跌倒后,向整个世界发出的、关于自身存在意义的终极诘问!
托萨克愣住了。他那双小眼睛里,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巨魔。他从对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颓丧,只看到一种破而后立的、令人心悸的觉悟。
他沉默了数秒,随即,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布满利齿的、狰狞而又畅快的笑容。
“好!好一个‘找答案’!”他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整个竞技场嗡嗡作响,“那么,就让我,‘鲨鱼拳击手’托萨克,来亲自为你解答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跺脚!
“轰!”
擂台边缘,两个原本盖着的铁笼猛地弹开,两条体型壮硕、满口利齿的鲨鱼,被他用某种装置,“绑”在了他的双臂之上!那活生生的、不断扭动的鲨鱼,就成了他最独特的、最致命的“拳套”!
“来吧,挑战者!”托萨克进入了战斗姿态,整个人的气势截然不同,充满了狂野与嗜血的暴力美学,“让我看看你的‘意志’,到底有多硬!”
他没有给魔兽英雄任何喘息的机会,庞大的身躯以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猛冲而来!他右臂上的鲨鱼,张开了血盆大口,对着魔兽英雄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裂伤拳】!
快!太快了!
那不仅仅是食人魔的重拳,更夹杂着鲨鱼撕咬的狠厉!
魔兽英雄瞳孔猛缩,他没有武器,没有盾牌,只能依靠自己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他双脚如同扎根在地上,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微仰,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鲨鱼的利齿!
“嗤啦——”
锋利的牙齿,擦着他的胸膛划过,带起一道血痕,皮甲被轻易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墨绿色的胸膛。
一股剧烈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伤口处,一股持续流血的负面效果,开始不断地侵蚀着他的生命力。
第一招,他就见了红!
“反应不错!”托萨克一击不中,攻势却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他双臂上的鲨鱼如同两条活过来的毒蛇,交替着、疯狂地向魔兽英雄的要害攻去!
拳风呼啸,鲨齿森然!
魔兽英雄彻底陷入了被动。他只能依靠自己那如同本能般的闪避、格挡和卸力技巧,在托萨克狂风骤雨的攻击中,勉力支撑。他的手臂、肩膀、腰腹,不断地被拳头擦中,被鲨鱼的鳍划伤,一道道新的伤口,不断地出现。
他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这食人魔的怒涛彻底吞没。
看台上的海盗们,已经从最初的兴奋,转为了紧张的、几乎要屏住呼吸的沉默。他们看得出来,这场战斗,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放弃吧,巨魔!”托萨克在攻击的间隙中咆哮道,“你没有盾,连我最简单的拳头都挡不住!你的‘答案’,就是不堪一击!”
魔兽英雄没有回答。
他的眼神,依旧专注,依旧燃烧着火焰。
他在等。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在失去了盾牌格挡、盾牌猛击之后,仅凭这副血肉之躯,也能创造出来的……反击的机会!
终于,在托萨克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挥出,中门大开的瞬间——
机会,来了!
魔兽英雄眼中精光爆射,他不再闪避,而是主动向前一步,迎着那致命的拳头,狠狠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