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雪面带怒色,眼眸中被委屈和隐忍包裹着,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与你同宗同门有着连襟关系的黄院判,在年前也被提升为正三品,而你原本才是那个最有实力胜任的那个人。”
江濯雪眼波流转:“我乃一介女流,本不该插手夫君的事,可我却心疼你,满身才华武略,却偏偏被别人钻了空子,我不愿你的才华被淹没,你的大好前程更不能止步于此。”
她眼波含情地望着崔穆亭,手指轻轻绕着衣角,也搅乱了他的心。
窗外风声娑娑,崔穆亭没想到江濯雪竟然为他思考到这个地步。
他满腔才华却无处施展,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些肥头大耳的草包,却靠着背后的裙带关系不断攀升。
就连一个小小的进士,也能平步青云,当上正三品的院士。
苏佛依见问责江濯雪的话题,被转变成崔穆亭的征途和前程。
再这样下去,只怕她布局了这么久的计划就要落空。
连忙走上前,不动声色打断挽着崔穆亭的胳膊。
“姐姐这番话怕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罪责吧,况且姐姐早已与侯府断绝关系多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
苏佛依说话的同时,注意着崔穆亭的面部变化。
“尤其是在你私会外男的时候说,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以你父亲的身份,若是真的想提携女婿,不就是一句话的意思吗?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
万氏听到这话,顿觉一股无明火从心里窜上来,江濯雪仗着自己是侯府嫡女的身份。
这些年在她家耀武扬威,就连嫁妆都不肯挪出来给她们家救急,更别提她儿子的仕途了。
现在指不定就是因为她和侯府串通好了,故意要给他们家难堪。
“我看这个女人倒是在巧言令色,模糊概念呢,她私会外男的事情,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前后脚出来,怕是被她就这样躲过去了吧!”
“对啊,穆亭心地善良,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清楚,可您是清楚的啊,这要是没有您在,只怕就要被她蒙混过关了。”
苏佛依一脸的恍然大悟,看着万氏的眼神更是带着惊讶。
“她与外男私会的事情,被我们抓到的只是这一次,还不知道……”
说到这,苏佛依便也不继续了,后边的话有人替她说出来。
“还不知道肚子里面的种是不是我儿子的呢!你的天杀的狐媚子!”
万氏说着朝江濯雪走去,手高高地扬起,一记耳光就扇了过去。
“啪!”
在场的几位都是什么脾气性格,江濯雪摸得门清儿。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站在崔穆亭身边的原因。
在万氏朝她走来的时候,江濯雪就悄悄地调整了身形,微微靠着苏佛依,在那个耳光扇过来那一刻。
江濯雪被吓得惊慌失措扑倒在崔穆亭的怀中。
这个耳光自然也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苏佛依的脸上,眨眼间就浮现出一个鲜红立体鲜明的五指手印。
苏佛依被这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上,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流出腥甜的血丝。
万氏被气得气喘吁吁:“来人啊,把这个荡妇给我拉出去,按家法处置!反了天了,竟然还敢躲!”
“我看谁敢动我,我父亲是堂堂相侯,祖母更是御赐重明郡主,如今怀着夫君的孩子,哪一点是你们担待得起的!”
江濯雪的声音轻柔似水,话语却掷地有声。
她的身份在京城王侯将相中也能站稳脚跟,崔家更是靠她的这层裙带关系,在暗流涌动的京城彻底站稳跟脚。
苏佛依被丫鬟搀扶着站起身,怒不可遏地朝她靠近:“你做的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还能冤枉你不成?”
“你口口声声说我私会外男,难道是在场的什么人有亲身经验不成?还是说你们在质疑夫君的能力。”
江濯雪掐住苏佛依的脖颈,笑意盈盈,眼波流转:“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丈夫死了不到两月就住进了崔家呢,经验丰富得很。”
说着,手中力度渐渐加大:“你说,我要是失手打死一个爬床的狐媚子,官府会不会追究?外界会不会说我善妒?”
“够了,”崔穆亭烦不可耐地将苏佛依一把扯开,“这件事你闹够了没有!”
就在这时,江濯雪拿出侯府的请柬,声音软软,加上她本就生得我见犹怜,更是让人心生保护欲。
“夫君,这是家父让我交给你的请柬,可让你务必参加这次的宴会。”
她将请柬放到崔穆亭的手中,随后看向万氏,余光在扫过苏佛依的脸上时,露出了一丝狡诈的微笑。
“我承认我与侯府早已经联系,只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仕途着想,你的文采可是被当今陛下认可的,治国之志更是宏远,却是被有心人传成其心不正。”
说这话的时候,江濯雪的目光几不可见地看了看苏佛依。
“若非如此,如今的你,就算不能成为一朝宰相,也能成就太子太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中更能指点一二,说是陛下的心腹也不在话下。”
崔穆亭虽然不信江濯雪真的会为了他着想,可这番话,却是真真实实的说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看向苏佛依的眼神也是带了一点微不可见的厌恶。
“唯你深知我心。”
他看了看请柬的内容,的确是侯爷的亲笔书,但是以他的身份和能力,参加这样具有不明意义的宴会,只怕有辱身份。
江濯雪轻轻覆住他的手,眼神温柔:“我知你不愿也不屑与那些人同流合污,要不是你的才华被埋没,我也不会与侯府联系,这不过是一场家宴,算不上什么上得了台面。”
崔穆亭此人出生低下,自由生活在充满沼气的肮脏角落,见惯了尔虞我诈阿谀奉承,也习惯了被别人高高地捧起,将他奉作天神一样。
明明比谁都需要走后门,靠妻子的裙带关系去攀爬,却又觉得自己满身才华,堪比状元,又不屑于参合到这些事情里面。
“这次来的官员有吏部尚书,兵部尚书,还有礼部尚书,就连摄政王萧霁衍也会到场。”
江濯雪的话一点点把他的心扒开,挤压跳动。
“你我本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官员也都听说过你的才华,对你的才华多加赞赏,有的甚至想拉你加入他们的麾下,若是能得到他们指点一二…前程无量。”
崔穆亭倒抽一口凉气:“萧霁衍也会来?”
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萧霁衍作为摄政王,手握重兵,又在朝中深得人心,就连太子也是他一手教导,要是能攀上这根高枝儿,前途无量。
兵部吏部这两位对他的前景更是大有助力,只是他若以女婿的身份前往,只怕会被别人说是靠着妻子的裙带关系。
届时留下话柄于他而言,是一个大弊!
若真是有真才实学,又怎么会需要岳丈的提携才能平步青云?
“我…”崔穆亭的内心在挣扎,去与不去,都让他头疼不已。
去,多年清风亮节的名声就要失去。
不去,仕途或许将就此打住。
江濯许自然知道他这是自卑心作祟,明明想要的不行,却仍旧要假装清高。
“夫君,此次宴会你当真以为是我的能力?”
崔穆亭眼中一亮:“此话何意?”
江濯雪正准备开口说道,门口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色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