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铃的清响尚未消散,南方云层突然炸开紫电。林深握剑的手被震得发麻,渡魂铃在剑首剧烈震颤,铃身虹纹竟与天边雷暴同步明灭。苏瑶的青鸾镜蒙上雷纹,镜中浮现的金属巨城越来越清晰——城墙由熔金浇筑,棱线间嵌着会呼吸的紫水晶,每道闪电劈下时,整座城就像一头蛰伏的机械巨兽,金属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 “这是……古籍里说的‘金墟城’?”苏瑶抚摸镜缘,镜光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拉扯,投映出更骇人的景象:城中央矗立着百米高的齿轮祭坛,祭坛顶端悬浮着半块焦黑的玉简,玉简缝隙里渗出的黑雾正凝结成无数机械傀儡,它们胸口都刻着与噬魂铃相似的咒纹。 当两人踏碎最后一道虹桥时,脚底突然传来金属冷意。金墟城的地面竟是由万千齿轮拼接而成,每走一步,脚下齿轮就会带动连锁反应,远处钟楼的指针逆向飞转,空中飘来锈蚀齿轮特有的腥甜气。林深注意到城墙砖缝里插着断剑,剑柄上刻着乐仙宗的云纹——千年之前,这里似乎爆发过惨烈的械斗。 “小心!”苏瑶拽住林深避开一道突刺的青铜尖刺,地面突然裂开,爬出三只由齿轮和骸骨组成的傀儡。它们的关节处缠着乐仙宗的琴弦,指尖却握着巫祝派的噬魂锥,攻击时同时发出琴音与铃鸣,两种力量撞在一起,竟在空气中凝成扭曲的音爆。林深挥出忘尘剑,剑身上的七音纹亮起,将傀儡的音波震成细碎光点,可光点落地又聚成新的傀儡,数量反而越打越多。 “它们在吸收我们的剑意!”苏瑶祭起莲花玉佩,柔光所及之处,傀儡身上的琴弦开始崩断。林深忽然想起凌虚子残卷:“金墟城以执念为燃料,傀儡是被封印的魂魄与机械的结合体。”他反手将渡魂铃按在地面,铃音如潮水漫过齿轮,那些傀儡胸口的咒纹竟开始褪色,露出底下原本的乐师纹章。 祭坛方向传来更剧烈的轰鸣,半块玉简突然爆发出黑光,所有傀儡同时转向林深,眼中浮现出相同的血色咒印——那是巫祝派失传的“千机锁魂阵”。苏瑶的青鸾镜突然碎裂成八片,镜灵化作流光钻入林深眉心,眼前瞬间闪过金墟城的真相:千年前乐仙与巫祝决战时,巫祝将战败门徒的魂魄封入机械,又用玉简吸收他们的怨念,铸成这座活祭之城。 “必须毁掉玉简!”林深跃起踏在傀儡肩头,忘尘剑与渡魂铃共鸣,剑身虹光暴涨成桥梁,直通祭坛顶端。就在他伸手触碰玉简的刹那,黑雾中突然伸出无数青铜手臂,将他死死缠住。那些手臂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乐符,却在输送着阴冷的巫祝灵力——这竟是乐仙宗叛徒的残骸所化。 “以心渡心,而非以力破力。”苏瑶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林深猛然领悟,将剑意注入渡魂铃,铃音不再是清响,而是化作千年前乐仙安抚门徒的古调。奇迹般地,青铜手臂上的乐符开始发光,缠绕的力量渐渐松开,竟在他掌心聚成一枚齿轮状的魂晶。玉简受到魂晶吸引,黑雾中浮现出巫祝残魂的脸,嘶吼着“你也会变成傀儡”! 此时,苏瑶将八片镜碎片嵌入祭坛凹槽,整座城突然剧烈震颤。齿轮开始正向转动,祭坛顶端的玉简裂开缝隙,被封印的魂魄如潮水般涌出。林深抓住机会,将渡魂铃按在玉简裂缝处,七音纹与玉简上的咒纹激烈碰撞,最终化作一道彩虹光柱,将所有黑雾蒸腾殆尽。玉简碎成齑粉,露出里面完整的乐仙遗书:“吾以身为锁,待渡心者解此劫,金墟非墟,乃渡魂之舟也。” 当最后一道雷暴散去,金墟城的金属外壳剥落,露出内里由琉璃和琴弦构成的真正模样——这是乐仙宗建造的渡魂船,千年前因巫祝背叛而被怨念污染。此刻船身的虹光与忘尘剑共鸣,船头浮现出乐仙的虚影,将一枚齿轮形的“渡心钥”递给林深:“接下来的路,要去雷泽深处找‘魂渡泉’了。” 船身缓缓升起,下方云海中浮现出无数透明的魂魄,他们曾是金墟城的齿轮,此刻正随着船身的琴音舒展身形。林深低头看渡魂铃,铃身不知何时多了道齿轮刻痕,与忘尘剑的七音纹相映成趣。苏瑶拾起一片青鸾镜碎片,碎片中映出雷泽的景象:那里的天空永远下着金色的雨,雨丝落地就变成游动的魂鱼,而魂渡泉的入口,藏在雷泽中央的水晶漩涡里。 渡魂船划破云层,船头的虹光劈开前方的雷暴。林深握紧忘尘剑,剑首的渡魂铃发出悠远的长鸣,仿佛在为所有即将解脱的魂魄引路。他忽然明白,从忘川渡到金墟城,每一步都是在解开执念的枷锁,而真正的渡魂之道,从来不是消灭黑暗,而是让光找到回家的路。 雷泽的金色雨丝已落在甲板上,化作点点荧光。船首的乐仙虚影微微一笑,袖中飞出的琴弦与忘尘剑缠绕,在船头织出一道能穿透雷暴的彩虹门。门后,隐约可见水晶漩涡中浮沉的魂渡泉,泉眼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