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浅与裴云槿踏入祁王府时,王府早已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氛围。
雕梁画栋间,红色绸带随风飘动,小厮丫鬟们脚步匆匆,却又秩序井然。
而此时外面车马不绝,陆续前来的宾客也络绎不绝。
招待宾客的人手明显不足。
几位皇子与公主见状,纷纷安排自己的侍从帮忙,一时间,王府内人潮涌动。
而叶溪浅与裴云槿一路走来,只感觉祁王府内到处都是人,到处都生机勃勃。
聊天说笑的,玩游戏的,还有下棋的,作画的,弹琴的,赏花的。
还有扳手腕的,孩童玩捉迷藏的,讲故事的等等等等。
以及花园另一侧的台子上,戏子们此刻粉墨登场,唱念做打有板有眼。
台下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时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整个祁王府就像一个热闹的小世界。
处处都是人间烟火盛景。
六月骄阳似火,炽热的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
叶溪浅与裴云槿莲步轻移,款步入了宽敞清凉,绿树成荫的女眷休息区。
此时,休息区内早聚满了各家女眷。
看见她们到来,除几位公主和王妃安坐原位。
其她人纷纷起身,衣袂飘动,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这其中也包括郡主、郡王夫人、世子夫人以及诰命夫人。
四公主坐在雕花矮凳上,瞧着这一幕,手中的帕子被拧成了麻花,几欲破碎。
但叶溪浅与裴云槿却丝毫没有什么骄傲自满的。
两人依照礼节,按身份高低一一给所有人上前见礼,将礼数做到了极致。
见此,许多人对她们的观感不由更好了。
四公主见此心中愈发不忿。
忍不住冷哼一声,声音虽轻,却在这片安静的休息区格外刺耳:“哼,装模作样!”
当你对一个人先入其主地讨厌时,她所做的一起都是讨厌的,根本无法公正客观。
因此叶溪浅仿若未闻,神色平静,仿若微风拂过湖面,未起丝毫波澜。
裴云槿也没有丝毫反应。
其她人也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温初宜率先打破了平静。
她仪态万方地走到叶溪浅与裴云槿二人面前。
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声音柔和似春日微风:“二位一路走来定是累了,快来入座。”
叶溪浅和裴云槿相视一笑,齐声应道:“多谢。”
待她们入座以后,宋雅音,钟梓萱,苏婉晴也都全部起身坐在了她们身边。
苏婉晴身着月白襦裙,笑意盈盈:“许久不见,叶姑娘与裴姑娘愈发光彩照人了。”
钟梓萱附和道:“的确如此,自从上次赛马会一别,我一直都念着二位呢。”
当然主要是念着叶溪浅。
宋雅音也手持团扇,掩嘴轻笑:“今日王府这般热闹,有你们在,更是锦上添花了。”
七公主见几人都围了过去,哪里还坐得住。
她轻提裙摆,风风火火地朝着这边走来,边走边嚷:“我也是我也是!叶姑娘,我可想死你了!”
叶溪浅觉得七公主可真夸张。
但是真的很可爱啊!
一时间,休息区里,莺声燕语交织,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或是关切询问,或是分享趣事,气氛和乐融融。
有侍从穿梭其间,为众人送上清甜的茶水与精致的点心,瓷杯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而之所以刚刚有那么多比叶溪浅和裴云槿身份还要贵重的人,对她们如此客气,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大家如今可万万不敢得罪叶溪浅。
一是昭平侯为了她连公主都敢弹劾。
二是她竟敢不给嫔妃皇子公主们看诊,如此胆大包天。
但陛下这么长时间却对她没有任何处置,而这些人也不敢对她报复,可见其厉害。
三是一个月前她居然以女子之身插手大理寺事务,陛下居然也没有丝毫怪罪。
而且如今快一个月过去,她每日都到大理寺衙门处理众多事务,陛下到如今却也没有下旨阻止。
还据说,自从她去了大理寺,大理寺的办事效率都提高了。
而且短短时间,她还帮着破获了十几起棘手的案子。
她是第一个以女子之身还是民女之身,敢插手朝中事务却没有被处置甚至被阻止的。
因此其实这里的许多人都对叶溪浅非常敬重与佩服。
她着实替女子长了脸。
再加上找叶溪浅之前看过诊的各家夫人与贵女,如今身上的病症已经完全痊愈。
这段时间对叶溪浅大为推崇。
说她医术高明,药到病除。
那么这些人自然也都不会跟叶溪浅对着干。
毕竟是神医。
而且京城现在所有人都默认她和昭平侯是一对了。
众人一致觉得叶溪浅除了身份差一点以外,其他完全配得上昭平侯。
但是这一点两人都不在意,他们也就不会多嘴去说些什么。
但是却有一个人说了出来。
众人的欢声笑语如被利刃切断,瞬间戛然而止。
来者身着红白蹙金绣纱裙,裙摆处金线勾勒的缠枝莲。
随着步伐肆意摇曳 ,眉梢挑起,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正是左相之女冯映棠。
她一来便看见被围在中间,仿佛众星捧月般的叶溪浅身上。
朱唇轻启,尖酸刻薄的话语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和谐。
“哟,我还当是哪家高门贵女,竟这般出尽风头,得尽人心,原来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草民,平日里没一点大家闺秀的礼数,行事毫无体统,倒天天围着男人转,未婚前就和男子混在一起,也不嫌害臊。”
说到此处,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叶溪浅,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就凭你这乡野草民,还想当侯夫人?简直是白日做梦!我看呐,给人做妾都嫌你没资格。”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凝固。
有人想为叶溪浅辩驳几句,可对上冯映棠咄咄逼人的眼神,又都选择了沉默。
但围绕在叶溪浅身边的几人却不怕她。
刚想开口为她辩驳,叶溪浅便对她们摇了摇头。
尤其是对裴云槿。
此刻她小脸气呼呼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冯映棠。
叶溪浅也并不是打算忍让,只是这是她自己的事,她想自己解决。
因此安抚好几人尤其是裴云槿后。
她这才转头,目光径直落在冯映棠身上。
澄澈的眼眸里波澜不惊,既无被嘲讽后的羞恼,也无惧色,神色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
“冯姑娘不是被陛下罚禁足三月吗?”
叶溪浅声线平和,像春日微风拂过耳畔:“怎么如今期限未到,你却会现身于此?”
冯映棠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趾高气昂地回道:“关你何事?”
叶溪浅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不急不缓地说:“是不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感慨有一个好爹就是好啊,即便陛下金口玉言,无法朝令夕改的事,左相大人一句话就可解决,所以我只是由衷羡慕冯小姐啊!”
这话可就太严重了,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众人当即纷纷变了脸色。
雕花梁柱投下的阴影,在众人脸上摇曳不定。
冯映棠更是俏脸瞬间惨白,嚣张跋扈的神情消失殆尽。
惊惶无措,声音颤抖:“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面对冯映棠气急败坏的质问,叶溪浅却依旧笑意盎然,云淡风轻。
“我胡说八道?”
叶溪浅声音清脆,尾音微微上扬:“既然如此,那冯小姐不妨解释解释,为何陛下明令禁足三月,这期限还没到,你却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儿?”
冯映棠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我……我……”
支吾半天,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周围人的目光像密密麻麻的针,刺得冯映棠脸颊发烫。
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落,打湿了衣领。
叶溪浅见状,笑意愈发明显,如同春日盛开的繁花,眼神却锐利如鹰:“冯小姐解释不了,看来我所言句句属实,并非信口胡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场一片死寂。
唯有冯映棠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