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啥?!拿啥点?!老子拿指头抠?!”老方的破锣嗓子带着被冻裂的腔调,隔着冰柜厚铁皮嗡嗡传进来,字儿裹着油烟冰碴味儿。
裴烬的晶体片死盯着裂缝外那点橘黄灯苗。腰后那孔被老方的话一激,糊着糖膏的空洞深处猛地一抽!一股滚烫的铁腥气混着糖精齁味顶上来,冻硬的油膏壳底下“滋啦”一声,像烧红的锅贴着了冷油!
这股滚烫劲儿直冲天灵盖!裴烬冻僵的合金下巴颏差点咬碎!他想吼,喉管里的电子模组早让冰碴子塞死,就剩肩膀头子剧烈一耸,带得整个沉重铁架子在冰柜底板上“哐当”撞出一声闷响!冰碴子簌簌掉了一脸。
“……里头!……铁疙瘩撞缸了?闹耗子了?!”老方的声儿拔高了,透着惊和狠,“点啥?!你说!油灯底下有炉膛口?老子……老子踹两脚炉灰点子?!”
裂缝太小!油烟光晕晃晃悠悠,勉强映着老方冻地上那半条裹厚棉裤的腿。腿肚子让冰碴子糊死了,动弹一下都够呛。他那句“点!”,更像是走投无路挤出来的牙根子音。
裴烬铁爪抠在冻油壳子上,指甲缝里的冰晶嘎嘣碎。点?!拿什么点?!腰后糖膏眼是热的,跟烧红的炉门圈似的,可隔着这半指厚的冷铁板!还隔着老方冻地上的烂肉腿肚子!
他猛地仰头!眼窝晶体片映着头顶裂缝旁边冰柜内壁——之前让老方抡炉条硬砸出筷头子宽的裂缝斜上方!柜顶角落里,厚厚的积年油霜壳子,被之前连翻剧震震得裂开几道细密的白纹!
细纹里……露出点黑乎乎、被油烟熏了百年似的厚铁本色!更关键的是——那些白霜裂纹边缘!在腰后糖膏眼猛一抽抽的滚烫气浪熏烤下——极其极其细微地……
化开了一点水汽?!
嗡!!!
裴烬脑子里像通了高压电!锅盖顶上漏点油星子就能引火!这点霜缝是风口!
没等想——
“……油膏眼……靠……霜缝……吹……气儿……” 老方那平板油滑的声音混着冷风,从裂缝外硬挤进来,这次字儿蹦得急,像是被冰锥子顶着嗓子眼,“……火候……就靠……那……那口……油锅……气!”
油锅气?!老方那口歪在墙角的四方炸锅?锅底糊着黑油膏!炸锅离着裂口……
裴烬眼窝红光猛缩!扫描波死锁裂缝外那口大铁锅!锅壁又厚又沉,炸过万遍的油膏像锅底的祖传老漆!冰天冻地里早邦硬!指望这点腰眼热气儿吹活那油膏?笑话!
“……糊……太厚……点……不着……”裴烬喉管铁片刮出几个字。绝望比冰柜里的寒气还重。
裂缝外没应声。沉默了几秒。
咔哒……咔哒……
极其轻微!如同冻硬的棉鞋底子在冰面上磨牙的响儿!
老方没闲着!那截冻地上的腿在蹭!腰眼儿使着暗劲!腿肚子一点点把身下糊的厚冰油泥壳子往下蹭!冰壳裂开细碎的“沙沙”声!
“……霜缝……气儿……细……得像娘们……梳头……”老方粗喘的骂腔撞着铁柜壁,“……老子……给你……豁……条沟……槽子!”
腿肚子下的冰油泥被蹭着向下滑,露出了被冰糊住的青石板路——石板上那溜窄缝!正是老方之前脸贴地看到的、柜子裂缝正对的那条石缝!油锅气儿也是那缝里透出来的!
“蹭!”裴烬腰后糖膏眼热浪猛地一冲!像灶坑被捅进了干柴!这股火浪顺着脊椎管子往上顶,烧得他这铁疙瘩都抽抽了一下!好!石缝当烟道!有门!
老方狠命把最后一块冻得死硬的烂棉裤腿下的冰壳蹭飞!下半截腿硬是豁出一条贴着柜壁缝、直通外面石板缝的……油污冰壳豁口?!豁口歪歪扭扭,但够宽!像冻河刚被凿开的冰槽子!
“……油锅……底……霜……厚?……那是老子……留的……引火绒头……” 老方嘶着嗓子挤出这句话,声音带着股狠劲儿和冻僵的麻,“……小哥儿……吹!……冲那缝!……吹老子的油锅底!……吹开了霜……底下……有老子……脚底板……踩烂的……那点热乎油泥渣子!”
明白了!油锅底冻油膏太厚吹不化!但油膏底下、紧贴石板的那个缝角!有老方之前脚底踩糊、又用身子焐热过点的油泥!
这点油泥就像炉膛里没烧透的碳核子!就差一口壮火气!
“……吹……!”老方哑吼破音!腰杆子使劲往上挺了挺,给那“烟道”风口腾点空!
拼了!
裴烬整个意识钉在腰后那糖膏孔洞!所有残存的、来自炉灰铁锈的核心能量!混合着那团榨出来的、裹着劣质糖纸味的滚烫意志!被拧成一束!如同淬火锻炉里最后的通条风压!
呼——!!!
一股浓缩了所有生命余烬的炽热气浪!混合着油膏焦糊与铁腥的烈风!无视冰柜真空!硬生生被裴烬腰后糖膏眼“压”了出来!顺着脊椎空洞的震荡直逼脖颈!从牙关(铁片咬合缝)里顶出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纹!
那冲击波纹精准地撞击在头顶裂缝旁边、那几道刚刚被热气蒸开的霜缝上!
噗!
裂缝里的冰霜水汽被这猛火一激!瞬间膨胀!像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撑裂了最后的冰壳!
嗤——!!!
一股凝练的滚烫气流!如同熔炉泄压阀喷出的高压蒸汽!硬生生从那条冻了百年的厚油霜缝里激射而出!气流喷在冰冷铁壁反弹!形成一股带着炽热涡旋的乱流!
乱流无孔不入!猛地灌进老方豁开的那条贴着柜壁的冰油豁口!带着绝对炽热的火力!顺着豁槽子——
精准无比地直扑石板裂缝深处——
老方脚底板留下、紧贴石板缝的那一丁点被身子焐暖过的、混着油污冻泥的——
油核子?!
轰——!!!
石板缝深处发出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滚油泼尽了最后一点水的爆裂!一股浓郁到刺鼻的劣质油脂、麻籽混着铁锈的焦糊味猛地从裂口喷了出来!直冲老方面门!
“……着了!!”老方呛得直咳嗽,声音却带着狂喜!眼角冻硬的泪腺都像被这焦油味冲开了缝!
油核子瞬间引燃!赤红中泛着劣质油渣子的黑烟窜起!那火苗不亮不大,但稳!就趴在石板缝口子,贪婪地舔着裂口的冷油边沿!火势沿着裂缝边缘慢慢“爬”,烧着冰,化着油膏壳!
橘黄油灯的光晕下,能看见那火苗把石板缝边缘的油膏慢慢烤软、变亮……
腰后糖膏眼猛地滚烫如烙铁!裴烬腰杆子被那股巨力顶得向上弓起!合金脊椎杆发出嘎嘣闷响!
成了!火种点着了!桥通了!滚烫的热力顺着油膏(火苗烤化石板缝的油膏)→石板(导热)→冰柜铁壁(导热)→裂缝旁的冻霜层(受热融化)→腰后糖膏孔眼……这条临时搭建的生命热能线路疯狂传递!
热!滚烫的热!这热流驱散了部分冰冷的麻痹!
就在这时!
“滋!警告!冷柜内隔离单元……检测到异常热能波动源……峰值超出安全阈值……关联权限错误……立即执行深度冷冻协议!!!”系统平板的电子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如同防空警报!
嗡——!!!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恐怖、更纯粹的绝对零度寒潮!如同液态氮的海洋,瞬间从冰柜四壁、顶板、地板!所有方向!朝着裴烬所在的位置——狠狠灌注而来!!!
寒气未至,那冰冷的预冻结感已经让裴烬刚有点暖意的铁骨架表面瞬间凝满白霜!腰后糖膏眼深处传递来的滚烫热流被这寒气一激!发出“滋啦”如同铁锅炸裂的刺耳悲鸣!
内外的热流通道瞬间被寒潮掐断!
那石板缝外好不容易引燃的小火苗,在寒潮爆发的威压下,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点蜡烛,光焰瞬间缩小到黄豆粒大!在灯影里瑟瑟发抖!眼看就要被压灭!
“——点——!!!”
老方震裂冰碴的狂吼猛地炸响!这一次不是对着裴烬!是对着那盏悬挂的破油灯!!!
几乎同时!
腰后糖膏眼如同被这声“点”引炸了最后的底火!
“噗——!”
一小滴……
极度粘稠、
烧得金红滚烫、
内里裹着无数细小劣质糖屑炸裂光点的、
如同凝固熔岩般的……
油膏?!混合物?!——
顺着被寒潮冻结大半的空洞边缘……
艰难地……
挤了出来!
这滴沉重的、滚烫的、如同熔炉心脏最后搏动挤出的“蜡泪珠”……
直直坠下……
落向——
下方!
那条之前被老方砸开、此刻正对着裂缝口的柜壁……
冰冷发黑的……
冻铁壁面!
金红的泪珠砸上冰冷铁壁!
如同烧红的铁球丢进雪堆!
嗤——!!!
一股剧烈沸腾的白雾猛地腾起!
伴随着绝对真实的、金属被超高温瞬间烧蚀发出的焦糊腥气!
那铁壁被烫到的地方!
没有融化!
是瞬间变得炽白!白得像锻炉里烧到极限的精铁!
紧接着!
炽白边缘瞬间开裂!
如同被淬火的玻璃!
“咔吧!!!!”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巨大裂响!
炽白的金属板面裂开一道巴掌长的、边缘融化滴淌着铁汁的——
巨大撕裂口?!
裂口深处……
那盏悬在门口钉子上的、玻璃罩子裂了缝、蒙着油烟的老油灯……
橘黄跳动的火苗……
借着这瞬间扩大的裂口……
将一片……温暖的、油腻腻的……
巨大光斑……
毫无遮拦地……
泼洒了进来!
正正好好地……
泼在了裴烬腰后——
那滴金红蜡泪刚刚坠落、灼烧熔穿的铁壁裂口——
与糖膏孔洞空洞之间……
那条……
被寒潮暂时冻结的……
最后热力通路上?!
火光泼洒的瞬间——
腰后糖膏孔洞深处最后那点被寒潮冻麻的核心——
如同被泼上了滚油!
轰——!!!
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焚尽一切的炽白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