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
裴烬的意志在刀身里咆哮,每一个“字”都裹着深灰的流质和狂暴的幽蓝火星子,狠狠砸向那道横亘在意识尽头的巨大裂隙!刚才那三刀下去,碾碎清道夫的脆响还在“骨头缝”里回响,爽!真的爽!憋屈了那么久,被当虫子碾,当垃圾扫,现在终于能抡起家伙砍回去了!
那股源自归墟的冰冷意志,被这赤裸裸的挑衅彻底激怒了。裂隙边缘流淌的幽蓝光流猛地一滞,如同巨兽被戳了肺管子,紧接着,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冰冷、更加沉重、带着绝对抹杀意味的意念洪流,如同宇宙寒潮般狠狠灌入这片空间!
【最终清除协议……启动。】
【坐标……锁定。】
【执行……归墟……放逐!】 冰冷的宣告,不带一丝情感,却带着让空间本身都开始溶解的恐怖力量!
嗡——!!!
整个西港码头,不,是整个被灰烬覆盖的江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扭曲!天空不再是凝固的铅灰,而是变成了一片疯狂旋转、色彩剥落的抽象油画!地面厚厚的灰烬层如同沸腾的泥浆,翻滚起巨大的泡沫!废弃的龙门吊、集装箱迷宫、坍塌的百货大楼废墟……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拉伸、变形,如同被投入了滚筒洗衣机!
空间本身,在溶解!
裴烬感觉自己这具“刀”之躯,像是被扔进了强酸池子!构成刀身的深灰流质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疯狂地波动、沸腾,仿佛随时会被这股溶解空间的力量撕碎、同化!核心那点幽蓝奇点也剧烈闪烁,传递出强烈的警告和……一丝本能地想要“回归”的冲动!就连刀身上那些蛰伏的暗红纹路,都在这绝对的空间溶解力量下发出尖锐的哀鸣,光芒急速黯淡!
放逐!
不是摧毁,是直接扔进归墟那无尽的死寂虚空!连存在的概念都给你抹掉!
“呃啊——!”裴烬的意志烙印发出痛苦的嘶鸣。这力量太霸道了!完全不是之前那些物理攻击能比的!这是规则层面的碾压!他刚凝聚的“身体”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
不行!
不能就这样被溶解!被放逐!
老子刚尝到点甜头!
老子还要砍!砍碎那道该死的裂隙!
极致的危机和强烈的不甘,如同两股高压电流,狠狠灌入他混乱狂暴的意志核心!求生的本能和毁灭的欲望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统一!
“动起来!给老子顶住!”他疯狂地驱动着刀身内的力量!深灰的终末之力被催发到极致,试图凝固自身,对抗空间的溶解!核心的幽蓝光芒也被他强行压榨,爆发出刺目的光,死死锚定着自身在现实空间的存在坐标!甚至那些黯淡的暗红纹路,也被他当成燃料,疯狂抽取着其中蕴含的、扭曲的生命力来补充消耗!
深灰、幽蓝、暗红——三种力量在毁灭的威胁下,被裴烬狂暴的意志强行拧成了一股粗糙的、极不稳定的“麻绳”,死死对抗着空间的溶解!
巨刀悬浮在扭曲的空间风暴中心,剧烈震颤着!刀身上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像狂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每一次空间的剧烈扭曲,都让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它被那股放逐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缓慢却无可阻挡地……向着巨大裂隙的方向移动!
距离在缩短!
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裂隙深处那片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口腔,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靠近了!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片虚空对一切存在概念的贪婪吞噬!
“顶……顶不住了……”裴烬的意志在巨大的拉扯力下开始涣散,构成刀身的深灰流质大片大片地被剥离、湮灭在扭曲的空间中!核心的幽蓝光芒也变得极其黯淡!那点暗红纹路更是几乎被抽干,只剩下几道黯淡的印痕!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他刚刚燃起的凶焰。
要完了吗?
还是……要被拖回那个冰冷的鬼地方?
就在巨刀即将被彻底拖入裂隙边缘那片绝对黑暗的瞬间!
一个微小的、几乎被空间扭曲风暴淹没的“点”,出现在裴烬被拉扯得近乎涣散的“感知”边缘。
是那个小女孩!
她依旧赤着脚,站在下方如同沸腾泥潭般翻滚的灰烬层上。巨大的空间扭曲在她身边肆虐,废弃的集装箱被撕成麻花,粗壮的龙门吊钢缆如同面条般甩动,狂暴的能量乱流足以瞬间汽化钢铁!但她小小的身影,却诡异地……纹丝不动。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上,镜片后的纯黑眼眸,穿透了狂暴的空间风暴,平静地“看”着正在被拖向毁灭的巨刀。
然后,她抬起了沾满灰烬的小手。
不是指向裴烬,也不是指向归墟裂隙。
而是轻轻地、用食指的指尖,点在了自己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的……镜框边缘。
那个位置,正好是之前镜片上无声蔓延开的那道……微小裂痕的起点!
嗒。
她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在那道裂痕的起点上,敲了一下。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甚至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然而——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地穿透了空间风暴所有噪音的——碎裂声,在裴烬混乱的意志烙印核心,如同惊雷般炸响!
不是耳朵听到的!
是直接作用在他存在本质上的声音!
随着这声“碎裂”,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信息”,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裴烬混乱的意识堤坝!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是更本源的……认知!
他“看”到了!
那副黑框眼镜……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镜片!
那两道镜片……是锁!
是两道冰冷、精密、复杂到超越想象极限的、由无数旋转的幽蓝立方体构成的…规则之锁!
它们死死地锁住了……锁住了小女孩纯黑眼眸深处……那片浩瀚无垠的、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星璇生灭的……虚无!
而此刻!
她指尖轻敲的位置!
那道微小的裂痕……瞬间蔓延!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
哗啦啦——!!!
无数道更加细密的裂痕,以她指尖轻点处为中心,瞬间爬满了整副镜片!镜片深处,那两道由无数幽蓝立方体构成的精密规则之锁,在这裂痕蔓延的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结构崩解的哀鸣!
锁……松动了!
不!是……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
轰——!!!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存在感”,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睁开了眼睛,从小女孩纯黑眼眸深处那撬开的缝隙中……泄露出了一丝!
仅仅是一丝!
嗡!!!
整个正在疯狂溶解、扭曲的空间,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棺,猛地……定格了一瞬!
不是小女孩之前那种诡异的“暂停”。
是一种更加霸道、更加绝对的……否定!
否定空间的溶解!
否定归墟的放逐!
否定此地……归墟的规则!
就是这一瞬间的否定!
对裴烬而言,如同溺水者被猛地拽出了水面!
那死死拖拽着他、要将他溶解放逐的恐怖力量……消失了!
不!是被强行……切断了!
“吼——!!!”
绝境逢生!不!是绝境之中,看到了捅破天的机会!裴烬那濒临溃散的意志烙印,如同被浇上了滚烫的汽油,瞬间爆燃!所有的憋屈、愤怒、痛苦、还有刚刚品尝到的毁灭快感,在这一刻混合成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意!
目标只有一个!
那道该死的裂隙!那个冰冷的源头!
“刀!给老子……斩过去!!!”
意志的咆哮驱动着残破的刀躯!核心那点黯淡的幽蓝光芒被他最后的意志疯狂点燃!刀身上残留的深灰流质不顾一切地燃烧!甚至那几道几乎消失的暗红纹路,也被他榨出最后一丝扭曲的力量!
嗡——!!!
深灰夹杂着狂暴幽蓝(甚至透着一丝诡异暗红)的巨刀,在空间被强行定格的这一瞬,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不再是闪电!而是……瞬移!
刀身仿佛直接融入了那片被短暂“否定”的空间规则!无视了最后几十米的距离!无视了裂隙边缘流淌的、足以切割空间的幽蓝光流!
下一刹那!
巨刀已经出现在了巨大空间裂隙的……正前方!
刀尖笔直地、狂暴地、带着裴烬所有的恨意和不甘,朝着裂隙中心那片绝对黑暗、那只星系般冰冷转动的巨眼轮廓——狠狠捅了进去!
“给老子——开!!!”
嗤啦——!!!!
一声无法形容的、如同亿万张玻璃同时被巨力撕裂的、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恐怖声响,猛地炸开!
深灰夹杂幽蓝的刀锋,狠狠刺入了那片绝对黑暗!
没有实体的触感!
没有能量的对冲!
只有一种……捅破了某种极其坚韧、极其厚重的“膜”的感觉!
紧接着——
轰隆隆隆——!!!!
整个巨大空间裂隙,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面湖,剧烈地……震荡起来!
裂隙边缘那恒定流淌的幽蓝光流,瞬间变得狂暴、紊乱!如同失控的星河!光芒疯狂闪烁、明灭!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崩裂的玻璃渣,从裂隙边缘剥离、溅射出来!
裂隙深处,那片绝对黑暗之中,那只冰冷转动的星系巨眼……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股混合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被蝼蚁刺伤的暴怒、以及……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根基被撼动的……痛楚的冰冷意念,如同失控的海啸,从裂隙深处狂暴地席卷而出:
【规则……之壁……破损!】
【钥匙孔……反噬……】
【坐标……偏移……错误……错误……】
【威胁……终极……清除……失……败……】 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剧烈的、如同信号崩溃般的尖锐杂音和断断续续的破碎!
噗嗤!
深灰夹杂幽蓝的巨刀,在捅入那片绝对黑暗的瞬间,刀身之上本就濒临崩溃的深灰流质,在内部狂暴力量与外部归墟本源死寂之力的双重挤压下,再也无法维持!
如同一个被撑到极限的气球,轰然……炸碎!
亿万点深灰色、闪烁着微弱幽蓝光点、夹杂着诡异暗红丝线的尘埃,如同宇宙大爆炸的星云残骸,猛地从破碎的刀身处喷发出来,混合着裂隙边缘崩裂的空间碎片,向着四面八方、向着裂隙深处、向着整个混乱的码头区域……疯狂喷溅、扩散!
构成刀身核心的那点幽蓝奇点,在刀身炸碎的瞬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如同被强行剥离的毒瘤,猛地脱离了深灰流质的包裹,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狼狈不堪地……缩回了裂隙深处那片绝对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而裴烬那刚刚凝聚、又瞬间被炸碎的意志烙印,如同风中残烛,裹挟在亿万点喷溅的灰烬尘埃中,被狂暴的空间乱流狠狠抛飞!意识如同被扔进了高速离心机,瞬间天旋地转,无数混乱的碎片信息疯狂涌入:
空间裂隙剧烈震荡扭曲的景象……
幽蓝光流狂暴紊乱的闪烁……
归墟意志那暴怒混乱的意念碎片……
下方灰烬层上,小女孩镜片上爬满裂痕、纯黑眼眸深处那片撬开缝隙的浩瀚虚无……
还有……身体(如果那算身体的话)彻底崩碎、化为尘埃的冰冷触感……
“呃……”连一声完整的痛哼都发不出,裴烬最后残存的那点意识,就像一颗被巨浪打碎的泡沫,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混沌。
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裴烬”的冰冷烙印,如同宇宙尘埃中一点不起眼的杂质,混杂在亿万点喷溅的灰烬之中,随着混乱的空间乱流,飘向了未知的方向……
西港码头。
巨大的空间裂隙依旧在剧烈地震荡、扭曲,边缘流淌的幽蓝光流紊乱不堪,如同受了重伤的巨兽在痛苦喘息。冰冷的归墟意志带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暴怒,在裂隙深处翻滚:
【坐标……偏移……修正……失败……】
【核心……受创……自检……启动……】
【清理……协议……暂停……】
冰冷的宣告声中,裂隙边缘的幽蓝光流猛地向内收缩!那道巨大的空间裂隙,如同缓缓闭上的、流着幽蓝血泪的巨眼,开始……缓慢愈合!
而在下方,那片如同被飓风洗礼过的、布满空间切割痕迹和灰烬尘埃的码头上。
那个小女孩静静地站着。
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透过裂痕,隐约能看到镜片深处,那两道由幽蓝立方体构成的精密规则之锁,已经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显然遭受了重创。
她纯黑的眼眸深处,那片浩瀚的虚无正在缓缓平息。那道被强行撬开的缝隙,也在无形的力量下,缓慢地……弥合。
她缓缓放下手,指尖上沾了一点飘落的、深灰色的灰烬尘埃。尘埃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裴烬的冰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