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城不远处的大营,火光冲天,硝烟漫浸。
繁城之上,范增身边跟着真田昌幸、真田信之,注视着大营之中漫天的火光。
真田信之问道:“范公,为什么不提醒主公以及程、庄二位将军一声呢,以三营人马的实力,今夜必定是一场大胜。”
范增冷漠道:“自古以来,兵者,国之大事。庄怀那个小子倒还好些,尚能知道点兵事的严肃。可是羽儿每每谈及兵法之时,未免有些轻浮,当作儿戏,姓程的就更不用说了,他满脑子里面想的就只有杀杀杀!”
“经此一败,正好让他们收一收骄纵的傲气,明白行军打仗绝不是他们认为的那般简单!现在吃亏,顶多损失千把人而已,要是等到以后再吃亏,到时候葬送的就不知道是几万还是几十万人的性命!”
随后范增看向真田昌幸吩咐道:“好了,热闹看完了,老夫也要回去睡觉了,昌幸,可以通知那些临时召集起来的辅兵和乡勇们了,就说白莲教的叛军已经被设计击退,今夜不会再来攻城了,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吧。”
“哦,对了,”范增又叫住真田昌幸,叮嘱道,“还有告诉繁城里面的富户们,虽然白莲教的叛军被暂时击退了,但是我们的大营和辎重也被叛军焚毁,让他们商量一下,筹措出一批军资来,否则,我们也只能暂时撤退,到那时,可就没人再从白莲叛军的手里保护他们了!”
真田昌幸应道:“在下明白,我一定会‘好好的’跟他们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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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程无咎、庄怀两人灰头土脸的坐在还冒着白烟的废墟前。
庄怀忽然一把将随从递来的水囊摔在地上,怒道:“耻辱,奇耻大辱!区区白莲教的匪徒,竟然不来杀我!”
程无咎不耐烦道:“庄怀,你小子抽什么风呢?不就是大营被烧了而已吗,用得着寻死觅活的吗?”
“你懂什么!”庄怀满脸愤恨道,“那白莲教的贼首是把咱们看扁了,昨夜没有趁势伏杀我们,是因为他觉得咱们就是一群废物,毫无威胁,与其杀了我们招致其他的援军,不如留着我们,更容易对付!”
程无咎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怒道:“好贼子,竟敢如此轻视本将!”说着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来拉扯庄怀。
说道:“庄怀,走,咱们去找白莲教贼子报仇去!”
庄怀一把扯开程无咎的手,说道:“你看看咱们如今这番模样,怎么去报仇,送死吗?”
程无咎愤懑道:“那你说怎么办!”
庄怀打眼瞧了一下繁城的方向,郁闷道:“方信羽不是进繁城了吗,看看他回来怎么说,兴许还有转机。”
程无咎闻言同样望向繁城,心烦意乱着摆手道:“行吧,行吧,那就等方兄弟回来再说,气死我了,明明是场大胜,结果现在却成了大败,这要是皇甫龙斗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
繁城之中的一处宅邸之中,方信羽同样的灰头土脸,满眼的血丝,面上却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对面没好气的范增,嘿嘿笑道:“亚父,昨晚睡得可还安好?”
范增轻哼一声:“要是一大早没被人吵醒,那就更好了!”
方信羽匆忙的斟茶,递到范增的面前,赔罪道:“确实是我的罪过,不过这不是着急吗?还请亚父体谅一二。”
范增看着方信羽斟茶的手上还带着血污,茶杯之上也沾染了灰尘,嫌弃的将茶杯推到一边,说道:“行了,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要问,就直言吧。”
方信羽嘿嘿的笑着,一脸神秘的说道:“嘿嘿,亚父,您就别装了,我都从真田信之那里知道了,您昨天就看出了庄怀的算计,这才离开的军营,同时又预料到了白莲教的计策,还特地让真田昌幸欺骗繁城里的富户、小吏,说白莲教将会趁夜攻城,召集了一大批的辅兵和乡勇,以备不测。”
范增冷着脸道:“那又如何?你是想责怪老夫没有给你们提醒,才招致你们的惨败吗?”
方信羽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亚父,我可没有这么想,这次失败,说到底还是我们小觑了贼军,自以为得计,却没想到同样也中了敌人之计!是我们自己自视甚高,轻于兵事,哪里能怪到亚父身上!”
“哼,算你们还长了点教训,不过,你这一大早来寻老夫又是为何?”范增面色稍缓问道。
“嘿嘿嘿,亚父”方信羽挪动着屁股,挤到范增的身边,拉着范增的衣服,忽然哭泣道,“亚父,您这次可要救救我们呀,如今大营被焚毁,营中的粮草资秣也都被烧毁了大半,士兵也折损了不少,营中将士更是人人带伤......”
“尉迟敬德也受伤了吗?”范增冷不丁的问道。
方信羽哭腔顿时一愣,改口道:“除了尉迟恭以外,营中将士更是人人带伤,军中士卒已是毫无战心,更不用提救援临颍城,驱逐白莲教的军令了,要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一定会被军法严处,程无咎和庄怀两人都有家族撑腰,可是我却没有呀,到时候死的一定是我呀,亚父,您可得救救我呀!”
范增抽袖子冷笑道:“怎么救?”
方信羽转哭为笑道:“亚父,您不是早就看出了敌军的诡计吗,那肯定也有计策能够击溃这些白莲教贼军,还请亚父指教!”说着,方信羽直接磕在了范增的面前。
范增无奈的拉起方信羽道:“计策老夫没有,不过却是能指点你一些方向。”
“也行,那也行啊!”方信羽兴奋道。
范增问道:“你可知道为何昨晚白莲教的主将,没有趁着火势继续攻击你们,反而是撤兵了?”
方信羽眉头紧锁,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该不会是把我们给当‘寇’给养起来了吧?”
范增眉眼一抬,觉得方信羽的比喻有些新奇,点点头道:“倒也差不多,不过别人是‘养寇自重’,白莲教的主将是养‘弱寇’避免招来‘强寇’。”
方信羽叹气道:“还真是让人泄气啊!”
“泄气,难道不是提气吗?”范增反问道。
“提气?这都成‘弱寇’了,还怎么提气?”方信羽道。
“哼,若是你面对一伙‘弱寇’,你会如何?”范增问道。
方信羽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若我面对一伙‘弱寇’那自然是......”
“我明白了,现在白笑岩定是轻慢我等,将所有的兵力全部用于围攻临颍城,如此一来,暂时倒是不用担心白莲教会突然杀来了。”
“只是这又该怎么破贼呢?”说完,方信羽满心希冀的看向范增。
范增却没有继续搭理,而是说道:“敌军轻备,难道破敌还难吗?”
方信羽干笑两声,有些心虚道:“呵呵,不难,不难,待会回去就与程无咎、庄怀二人商量商量,商量商量。”
旋即又皱眉道:“可是如今我军粮草也被焚毁大半,怕是即便是有破贼之计,却也难以维系。”
范增高声叫道:“昌幸,你且进来。”
“是!”一直守在门口的真田昌幸推门走了进来,说道,“启禀主公,昨夜属下已经按照范公之命,从繁城里的富户家中,‘借’了一批粮草,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撑到襄城大营下次运粮过来。”
方信羽闻言大喜道:“那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