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坊,醉仙居。
于平最终还是赴约了,因为他想看看方信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惜方信羽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
觥筹交错,酒尽人散。
直到方信羽已经醉的不能再醉,只能任由着张嶷将他扶着离开醉仙居,于平也没能从方信羽的嘴里听到任何不对劲的话,就好像他是真的来跟自己喝酒的一样。
醉仙居的门口,于平揉了揉自己同样有些昏沉的额头,看着东倒西歪,嘴里还在叫嚣着“我没醉,我还能喝一天呢”的方信羽,嘴角浮现一丝自嘲,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这方信羽怕不真是个傻子。
傻子好,傻子没心眼,就算耍心眼,也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拙劣到让人一眼就能看穿,我于平最喜欢和傻子打交道,就像陶大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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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虎坊,胡刚府上。
胡三原原本本将于平和方信羽在醉仙居喝酒的事情汇报给胡刚。
“义父,虽然因为酒楼声音嘈杂,我没有听清楚于平和方信羽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从雅间里时不时传出来的笑声来看,两人应该是相谈甚欢!”刀疤男胡三沉声道。
胡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昨天徐中元来跟老夫我汇报说,这个方信羽无法无天,根本不懂一丝敬畏,甚至在土虎坊分部,当着他的面杀人,显然不是个没脾气的家伙。”
“可是,于平明明也按照我的吩咐,抢占了原本帮中分给他的一街两巷的地盘,他却没有一点生气,反而跟于平有说有笑,还在醉仙居请于平喝酒,胡三儿,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胡三一脸的愤慨,气愤的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只怕于平也和那刘元一样,生出来不该有的心思,趁着方信羽被我等百般打压之际,有意招揽方信羽!毕竟只要招揽了方信羽,也就相当于招揽了一名蟒蛟境的高手,到那时,恐怕,他也不会再甘心......”
“嘭!”
胡刚一掌拍在茶几上,掌印陷入茶几,留下清晰的五指印,但除了这掌印外,茶几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损伤。
“闭嘴!”胡刚呵斥着,满是皱纹的脸,像是老虎身上的花纹一样起伏着,“胡三儿,从今往后,像这样的话,老夫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明白了吗?”
胡三额头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汗,低着头惊慌的说道:“是,义父!”
没人看见的阴暗处,胡三低垂的眼神里满是怨恨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你还再偏袒于平!为什么同样都是你的义子,他们就能成为小头目,作威作福,而我就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充当一个谁也不在乎的眼线!
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胡刚安慰道:“胡三儿,老夫生你的气,并不是因为你在说于平的坏话,而是因为你竟然如此轻易的中了方信羽那小子的诡计,而怀疑于平的忠心,殊不知这却正是方信羽想要的。你没能想到这一点,让老夫颇感失望!”
“你要明白,老夫的义子之中,最为器重的人只有你,因此才将你留在身边,为的就是培养你,教导你,让你真正的成长起来,成为一个能够全盘接手老夫一切权柄和衣钵的继承人!”
胡三的头垂的更低了,语气里带着激动和感恩,认错道:“都是孩儿的错,让义父失望了!”
胡刚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知错就好,知错能改,还为时未晚,去吧,回去之后,好好反省一下,希望能让你有些收获。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
“是,义父!”胡三感激的说着,起身时,眼中似乎还满含着热泪。
眼看着胡三离开之后,胡刚的眼神变得越发的犀利,手指不断的敲打着椅子上的扶手,每一下都在扶手上留下一个白点。
胡刚长叹一声,似乎是无限的惋惜,眼睛里赫然闪烁着杀机,语带呢喃的说道:“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每一个都让人越来越不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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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方信羽依旧每天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一样,去找于平玩耍,于平同样也很乐意逗傻子玩。
于是在其他帮众看来,两名头目的关系似乎很好,连带着方信羽和于平的手下也熟络了起来,在酒和银子的开路下,两伙人的“兄弟情义”在不断的升温着。
直到今天,于平像往常一样,在接到徐中元传来的消息后,挑选了一份礼物,前往胡刚的府邸拜见自己的义父胡刚。
“拜见义父!”于平如从前一样,恭敬的见礼道。
只是胡刚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让于平起来,而是默不作声,一直让于平跪着。
于平眉头轻蹙,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再次大声的说道:“拜见义父!”
这次胡刚终于回应了,不过却是冷冰冰的话语:“喊得这么大声干嘛,是不是对义父心存不满?”
于平连忙辩解道:“不敢,不敢,孩儿怎敢对义父心存不满,不知道是孩儿哪里做错了,让义父误会了,还请义父明示!”
胡刚原先一直板着的老脸,终于缓和了一丝下来,说道:“于平,你从小就是一个机灵的孩子,从来不会让义父失望,可是这一次,你却是让义父我太伤心了!”
“还请义父示下。”于平头磕在地上说道。
“我问你,你和方信羽这两天为什么走的这么近?”胡刚问道。
于平心中的不安更加的强烈,说道:“义父,不是我和方信羽走的近,而是这几天,那个方信羽一直在纠缠我。”
“哼哼,纠缠你,你是说方信羽放着自己的地盘不管,放着自己的手下不管,每天纠缠着你,跟你吃喝玩乐,你当我是傻子吗?”胡刚冷笑着说道。
于平连忙说道:“义父,那方信羽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哪有什么涉世经验,一朝得势,再加上手里握着金匮街这样富庶的地盘,显露本性,贪图玩乐,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他一直纠缠着我,大概只是因为觉得我好相处吧。”
胡刚气的笑了出来,说道:“呵呵,那你知道吗,就是你嘴里的涉世不深、贪玩的小孩,提着徐中元的手下,闯入土虎坊分部,当着徐中元的面,亲手杀了他的手下,还放出话来,说不劳老夫操心,不需要老夫替他管理地盘!这样的人,你跟我说,是个贪图享乐的小孩?”
于平支吾着:“这、这、这,义父,你要相信孩儿,这些事儿,我真的不知道!徐中元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而且这几天我和方信羽一直是逢场作戏,心里始终还是提防着他,绝对没有透露出任何对义父不利的事情。”
胡刚哑然失笑,怒视着于平说道:“没有透露?哈哈,我问你,两天前,你和方信羽在醉仙居都说了什么?”
于平坦诚道:“就是说了些杏仙醉这类的关于酒的闲话。”
胡刚的脸瞬间黑得可怕,大怒道:“还不跟我说实话?”
于平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慌忙解释道:“义父,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和方信羽说,这一切都是方信羽的诡计!”
“呵呵,胡三儿,你来告诉于平,这两天他的手下们都在说些什么?”胡刚冲着门外喊道。
胡三应声走了进来,幸灾乐祸的看着汗渍津津趴在地上的于平,说道:“回禀义父,如今于平的手下们都在暗传,于平是义父的义子,并且是最受信任的义子。
如今义父已经年事已高,再也无心管理土虎坊,便准备将土虎坊交由于平管理。前番小头目们联手打压方信羽,其实都是在为于平铺路,目的就是让于平收拢方信羽,壮大实力,为后面上位做准备。”
“一派胡言!”于平声泪俱下的驳斥道,“打压方信羽是义父的谋划,怎么可能是为了让我拉拢方信羽!胡三,你在这里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拿这种低劣的谎言来欺骗义父,陷害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胡三冷哼一声,“我说的都是事实,打压方信羽确实是义父的计划,可是某些人有没有想要从中牟利、借机生事,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于平气结道:“你、你......义父,孩儿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争权夺利的心思,这都是别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胡三讥讽道,“连你于平是义父的义子,这样隐秘的事情都被传了出来,连刘元那个傻蛋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说的,还会是谁说的,徐中元、史东来、我,还是义父老人家自己说的?”
于平百口莫辩,只是无力的说着:“我真的没做过,这些都是栽赃陷害!”
胡三正准备继续嘲讽于平,胡刚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于平,你从七岁时就跟着我了,我也不愿意相信你会做出背叛我的事儿来,只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样吧,于平,你先安心回去,这段时间就不要再跟方信羽有任何来往了,你的地盘和手下,暂时交给徐中元代管,等到一切都调查清楚了,我再让你重新统管。”
于平立刻想要争辩,可是遇上胡刚冷峻的眼神,立刻将一切都埋在心中,眼神落寞着说道:“遵命,义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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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堂,方信羽翘着二郎腿,听着牛力的汇报。
“那于平从金虎坊回来之后,一脸的憔悴,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回到家里,闭门不出。现在徐中元那老小子正带着手下,接管于平的地盘和帮众呢!”牛力兴奋的说道。
方信羽轻笑着说道:“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就必将生根发芽!”
方信羽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叫上张嶷,说道:“伯岐,走,是时候去收获咱们的果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