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之内,风暴的核心。
那点由【碧木长生箓】燃烧殆尽、在毁灭边缘意外诞生的混沌灵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散发着宇宙初开般的本源气息。它成了混乱风暴中唯一的锚点。
灰、黄、红三色符种本源——混沌源符的吞噬、后土符的承载、血焱碎片的凶煞——如同找到了归途的狂流,在这缕微弱灵光的引导下,不再是狂暴的冲突与撕扯,而是开始了前所未有的、遵循某种古老韵律的……交融!
混沌灵光居中调和,如同无形的熔炉核心。灰蒙的吞噬之力不再蛮横掠夺,而是变得有序,主动吸纳着后土符的厚重土灵与血焱碎片的狂暴煞气,如同研磨矿石;后土符的土黄光芒则变得温润,包容着混沌的吞噬与血焱的锋芒,将其狂暴的力量沉降、稳固;血焱碎片的赤红煞气虽依旧凶戾,却在混沌的引导与后土的承载下,如同被驯服的野火,转化为一种更加凝练、更具破坏性的能量锋刃!
三色光芒在丹田漩涡中旋转、渗透、彼此缠绕。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但那种濒临爆裂的毁灭感,却奇迹般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凝练、仿佛在孕育着某种新生的奇异波动!
一个由灰、黄、红三色能量初步交融形成的、直径不过数寸的……混沌……符域……在阿牛丹田中……缓缓……成型!
这符域极其脆弱,结构粗糙,充满了强行捏合的痕迹,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粗糙陶胚,远未达到真正的稳定与圆融。但它确实存在!它成了阿牛此刻在毁灭风暴中唯一的依仗!
而就在这伪混沌符域成型的瞬间——
“吼——!!!”
外界,那由妖骸意志凝聚、裹挟着滔天怨念与死气的血河巨猿,已经扑至阿牛面前!它那完全由粘稠血光构成的巨爪,带着撕碎山岳、污秽天地的恐怖威能,狠狠抓向阿牛的头颅!爪未至,那股腥风死气已将阿牛周身环绕的、源自伪符域的微弱三色灵光冲击得明灭不定!
避无可避!唯有硬抗!
阿牛眼中凶光与决绝交织!他不再试图压制丹田内的一切,而是……将全部残存的意志与神念,尽数灌注到那刚刚成型的、脆弱不堪的伪混沌符域之中!
“给我……挡——!!!”
心念狂吼!
伪混沌符域猛地一震!三色光芒瞬间透体而出,在阿牛身前不足三尺处,强行撑开了一片……仅能覆盖他上半身的、极其稀薄、不断剧烈波动的……三色……光幕!
这光幕薄如蝉翼,其上灰、黄、红三色能量如同沸水般翻腾涌动,彼此间仍能看到明显的冲突与排斥痕迹,边缘处更是不断有细碎的能量逸散崩解。它就像一个随时会破灭的肥皂泡,散发着极不稳定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层脆弱光幕成型的刹那——
“轰隆——!!!”
血河巨猿的巨爪,狠狠拍在了光幕之上!
预想中光幕瞬间破碎、阿牛被撕成碎片的景象并未发生!
光幕剧烈地凹陷、变形!如同被巨力按压的弹性薄膜!其上翻腾的三色能量瞬间沸腾到了极致!灰蒙的吞噬之力疯狂消磨着巨爪上蕴含的污秽死气与怨念;土黄的承载之力死死抵住那万钧之力,将其向大地卸导;赤红的煞气则如同无数细小的锋刃,疯狂切割、侵蚀着血光巨爪!
“滋啦!嗤嗤嗤——!”
刺耳的湮灭声与能量对撞的爆鸣响成一片!光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边缘处不断崩解又艰难再生!每一次剧烈的波动,都让阿牛如遭重击,浑身骨骼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口鼻中鲜血狂涌!
但,它……竟然……挡住了!
虽然摇摇欲坠,虽然代价惨重,但这强行捏合、粗糙不堪的伪混沌符域,竟硬生生抵住了远古妖骸意志的含怒一击!
血河巨猿那由纯粹怨念构成的猩红眼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难以置信的波动!它无法理解,一个蝼蚁体内强行拼凑的、如此粗糙的能量结构,为何能挡住它这源自太古的凶威!
就在这僵持的、电光火石的瞬间!
阿牛丹田深处,那一直冰冷蛰伏、如同旁观者般注视着一切的灰白光点,终于……动了!
它的核心,那点纯粹的灰白光芒,在感应到伪混沌符域成功抵挡住血河巨猿攻击、其内部那点新生的混沌灵光在压力下反而更加凝练活跃的刹那,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贪婪!
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觊觎,而是一种……如同饿狼扑食般的、赤裸裸的、迫不及待的……吞噬欲望!
“嗡——!”
灰白光点猛地一跳!不再仅仅是释放意念,其本体……那点凝实的灰白光芒,第一次……主动离开了它蛰伏的丹田角落!
它化作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白丝线,无视了丹田内狂暴的能量乱流,无视了伪混沌符域那脆弱的三色壁垒,如同最阴险的毒蛇,精准无比地……射向了伪混沌符域的核心——那点正在艰难维系着三符平衡、散发着微弱混沌气息的……新生灵光!
它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血河巨猿!也不是碧木符!而是……这缕意外诞生、代表着融合契机的……混沌本源!
灰白丝线触及混沌灵光的瞬间——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能量的冲突。
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覆盖!
如同墨水滴入清泉!如同寒冰覆盖炭火!
那缕代表着新生与融合契机的微弱混沌灵光,在灰白丝线触及的刹那,其散发出的包容万物、衍化万物的初始气息……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死寂的、抹杀一切生机的……灰白……所……侵蚀、覆盖!
混沌灵光本身并未消失,但其核心的光泽,却瞬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白死寂!
“呃啊——!!!”
阿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惨嚎!
伪混沌符域与他的神魂紧密相连!灰白光点对混沌灵光的侵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直接作用在他的本源之上!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刚刚孕育出的一缕生机与希望,被瞬间冻结、污染,变成了某种冰冷死寂之物的养料!
更恐怖的是,随着混沌灵光核心被灰白死寂侵蚀覆盖——
伪混沌符域瞬间失控!
原本在混沌灵光引导下勉强交融的灰、黄、红三色能量,平衡被彻底打破!灰蒙的吞噬之力骤然变得狂暴无序,疯狂撕扯着后土符的土灵本源!后土符的厚重壁垒瞬间崩溃!血焱碎片的煞气如同脱缰野马,再无约束,疯狂爆发!
“轰——!!!”
伪混沌符域撑起的那片三色光幕,在血河巨猿的持续轰击和阿牛体内能量失控的双重压力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轰然炸碎!
狂暴的三色能量混合着血河巨猿的污秽死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反冲进阿牛体内!
“噗——!”阿牛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狠狠炸飞,全身皮肤寸寸崩裂,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意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沌,只有无尽的剧痛撕扯着他最后一丝清明。
然而,诡异的是,那侵入他体内的、属于血河巨猿的磅礴怨念死气,在失去伪混沌符域光幕的阻挡后,并未立刻将阿牛撕碎,反而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涌向阿牛丹田——涌向那点刚刚侵蚀了混沌灵光、正散发着冰冷灰白光芒的光点!
灰白光点对于这汹涌而来的污秽死气,竟……来者不拒!
它微微膨胀,核心那被灰白覆盖的混沌灵光(此刻更像是一颗灰白核心)骤然旋转!一股比伪混沌符域强大百倍、纯粹百倍的……吞噬……之力……轰然爆发!
“呼呼呼——!”
如同长鲸吸水!那足以污秽化神修士的磅礴怨念死气,竟被灰白光点蛮横地、毫无阻碍地……吞噬了进去!融入那冰冷的灰白核心之中!
血河巨猿那由意志凝聚的庞大身躯猛地一滞!猩红的眼瞳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它感觉自己如同决堤的江河,力量不受控制地疯狂流失!它想抽回巨爪,却发现自己的意志力量竟被那渺小光点死死吸住,挣脱不得!
“不…这是什么?!”妖骸意志发出了无声的惊恐咆哮。
灰白光点冰冷依旧,只有吞噬的本能在驱动。它贪婪地汲取着这送上门的“大餐”,核心处的灰白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深邃!甚至……隐隐有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冷金属般的……纹路……开始在光点表面……浮现!
随着对血河巨猿力量的疯狂吞噬,那覆盖在混沌灵光核心上的灰白死寂,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具有侵蚀性!
阿牛残破的身体躺在地上,意识在剧痛与黑暗的边缘挣扎。他仅存的一丝模糊感知,“看”到了丹田内那恐怖的一幕:灰白光点如同冰冷的黑洞,无情地吞噬着血河巨猿的力量,自身不断壮大、凝实,而它核心处那缕代表着他最后一丝融合契机的混沌灵光,正被那冰冷的灰白彻底……同化!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
就在阿牛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灰白光点即将完成对血河巨猿力量吞噬、彻底稳固自身形态的刹那——
那具失去了枯藤与碧木符、也失去了大部分意志力量的三首巨猿妖骸,庞大的头颅深处,那两点原本因力量流失而黯淡下去的猩红光芒,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凶戾与怨毒。
而是……一种……洞悉了某种真相后的……极致惊惧与……疯狂!
它死死“盯”着阿牛丹田内那点正在壮大、散发着冰冷死寂的灰白光点,仿佛看到了比天门之后的存在更加恐怖的东西!
“是…是你…!原来…是你…打开了…那扇…门!!!”
一个破碎、扭曲、充满了无尽恐惧的意念碎片,如同最后的诅咒,狠狠撞入阿牛即将溃散的识海!
紧接着——
“轰隆!!!”
失去了核心意志支撑的庞大妖骸,那历经万载不朽的暗金骨骼,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巨兽,轰然……崩塌!化作漫天蕴含着残余妖力与死气的骨粉尘埃!
而那股被灰白光点吸住的血河巨猿意志,也在这最后的咆哮与妖骸崩塌的反噬中,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溃散!其残存的精华,尽数被那冰冷的灰白光点……吞噬殆尽!
尘埃弥漫的峡谷深处,只剩下阿牛残破的身躯,和他丹田内……那点吞噬了血河巨猿、核心覆盖着浓郁灰白死寂、正缓缓旋转、表面开始浮现冰冷金属般细微纹路的……光点。
它似乎……更“完整”了一些。
一种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丝新生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那光点中传递出来,弥漫了阿牛的整个神魂。
阿牛躺在冰冷的骨粉尘埃中,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最后感知到的,不是死亡,而是丹田深处那点灰白光点……仿佛……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一颗被唤醒的……冰冷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