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席长靖一回来,温琼之就瞧见了他灰扑扑的模样。
他委屈巴巴地瘪嘴,心疼自己身上的衣服,但是拍又拍不干净,只能揪着衣角走到温琼之面前。
“哎呦,真是可怜见得。”
温琼之笑着招手,席长靖便扭捏地走近。
“师尊可别取笑我了。那些个下人真是莫名其妙,我好心过去送东西,反倒将我打出来。
还好我皮糙肉厚,那些人打起来一点都不疼!真的不疼!
就是可惜了师尊给我买的衣服.......”
席长靖身上这套是来了凡俗界才买的,不比修仙界的法衣结实。
但是入乡随俗嘛,这般穿着才不起眼。
他说完以后水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温琼之知道他其实没把那些人放眼里,只是希望自己给他撑腰罢了。
“得了,坐下说说吧。”
温琼之倒了杯热茶给席长靖,听他绘声绘色地描述。
席长靖过去后直接跟门房小厮说自己是康依萍的师兄,从凌霄宗而来,送些东西。
那小厮显然不信,一脸古怪像是把席长靖当傻子。
席长靖便拉过人悄悄表演了一个火诀,一束火花从指尖亮起,惊得小厮踉跄跑去找了管家。
谁成想管家带着好几个家丁走出,他们拿着扫把群起攻之,将他扫地出门,还骂骂咧咧的。
“你又是哪个劳什子的戏法骗子!
打着小姐的名义来骗吃骗喝的多了去了,你这点手段我还不够看的。”
“忒!”
那个被火焰吓到的小厮跟着啐了一口,一脸得意地同身边的伙伴说,“嘿嘿,我演技好吧,又骗到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哈哈哈!”
席长靖略显笨拙地躲避他们的招式,眼中暗藏狠厉。
他顺着他们的驱赶躲到小巷,面色阴沉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但他并未离开,而是绕道潜入康府寻到小厮们的院子内。
因果限制,这些人他杀不得,只能使点小手段对付。
席长靖便往那些人的床铺上撒了痒痒粉,顺便在茶水里加了泻药。
老道交给他的手艺,他可是一点没忘,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席长靖把后面的事隐去,没有说出来。
他现在只用可怜的眼神望向对面的女人,寻求她的安慰。
温琼之失笑,果断给他来了个净尘诀,从脏脏小狗变成了顺毛小狗。
在小狗以为自己没有其他安慰的时候,温琼之一只手搭上他的脑袋揉了揉。
“这凡俗界的任务是你接的,我不好随意插手,否则会结下太多因果。
所以你要记住这次教训,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过接下来,就听师尊指挥吧。”
温琼之取来纸笔,让席长靖根据她的话写下一行字。
“还记得寻踪术法吗?将这纸张送去康家吧,记得要显眼一点。”
席长靖狡黠一笑,将灵力化为箭矢。
他想起自己瞥见的康家书房位置,箭矢便带着字条飞了出去。
康府。
康进学作为老臣已经在琢磨退休了。
但家中子弟确实不怎么出色,他只能继续谋划,争取在退位前给孩子们安排好一切。
他正看着书册,岂料一根箭矢带着诡谲的流光穿透房门,直直插在他的挂画上。
“这,这这这........”
康进学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拿出帕子擦去额头冷汗。
他一边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边又心疼起这价值不菲的画来,更觉得这箭矢晶莹剔透,甚是古怪。
康进学慢慢走近那幅挂画,伸出帕子将箭矢拔下,却见它瞬间在手上化为乌有。
他吓得后撤一步撞在矮柜上,又脚步虚浮地跌坐在地,最后哎呦一声叫唤出来。
好在小厮他们不会靠近书房重地,也就没人瞧见自己的窘态。
而那字条缓缓飘落,被龇牙咧嘴的康进学接住。
“后日巳时,望康大人扫榻相迎。”
这短短一句话,信息少得可怜,却饱含威胁。
康进学一手攥紧字条,一手狠狠地拍在桌上。
“简直岂有此理!”
但抬眼望向被破坏的门板和挂画,以及离奇消失的箭矢,他又不得不耐下性子。
康进学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怪力乱神,这肯定是某个皇子或者同僚对自己的威胁吧!
字条提到的日子正好是休沐日,康府众人在大堂严阵以待。
据老爷说是有贵客要来,但老爷本人并不出面,而是让妻子带长子迎客,自己隐在暗处观察。
若那人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康进学再适时出场。
由于得了老爷吩咐,门房小厮也在这个点候在外头,说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直接请进来就成。
他挠挠脖子挠挠头,昨日痒了一整晚还腹泻跑了好几趟。
虽然今日症状减轻了,但他身子还是虚的,只能为了生活一脸不情愿地候着。
正思索这毛病的缘由呢,小厮瞧见一男一女直接迈进了大门。
那女子清冷淡漠,气质出尘,宛如深谷中的清泉,高山上的白雪,遥不可及。
而那男子,却是昨日被赶出府的男人!
一想到今日老爷的吩咐,以及这人昨日施展的骗术,小厮又联想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痒症和腹泻,他的脑子瞬间通了。
自己这是真得罪人了!
席长靖跟在温琼之后头大摇大摆进府,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对着小厮眯眼笑了笑。
他眼神泛着寒意,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小厮瞬间垂首,不敢直视。
席长靖开心了,扭头来到康府正堂。
“哎呀,二位便是贵客吧,有失远迎啊!”
康大公子瞧见被管家领来的二人,热切地来到席长靖身边邀他入座,而后才把目光放在温琼之身上。
他眼神上下扫视,泛起光亮,“小姐,请。”
堂内两张主座上,家主不见其人,唯有夫人坐在上首,吩咐下人倒茶。
温琼之并没有动作,她就定定站在那儿,同这位康府主母对视。
她跟席长靖一前一后进来,孰轻孰重、孰主孰次一眼便能分明。
她不信官家夫人瞧不出来自己的分量,若康府真有诚意,就应该及时制止那白痴公子的行为,可对方并没有。
要说凡俗界有什么最让温琼之讨厌,那便是轻视女人,不把女人当回事。
无论女人站在多高的位置,是人是鬼都要贬低几句,恨不得把女人踩在脚下。
而且这康大人也未曾出来待客,而是躲在角落像只阴暗的老鼠窥视着。
她还以为席长靖那般威慑,不管来者是谁,这康进学都会慎重考虑,进而出面招待。
若是他当面试探自己的话,温琼之也能接受的。
结果....呵,若自己是俗世意义上的崇高身份,想必这人立马弯着腰钻出来迎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