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狱像是听见了陈青对迟病说的话,意识不清间躺在诊所病床上不断呓语呢喃。
“我身上没长虫,哥……哥……别讨厌我……”
“哥,我每天都洗澡的……”
少年声音嘶哑到惊人,甚至好像带上了点哭腔。
林狱发了高烧,像是做梦做到魇住的地步,陷入了恐怖的童年阴影,一直在说梦话,说陈青跟村里的人放野狗咬他。
直到迟病走了。
等到林狱退了烧清醒过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他脸色惨白,头颈僵硬的倚靠在病床床头,低垂着眼睫,眼神光阴冷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有谁走进来了。
是陈青。
陈青正要说话,林狱却在他张口之前开口说话了。
“我会……把你这张贱嘴给撕了的。”
陈青面无表情,“说来听听……这一回,你又有什么恶心目的?”
“接近他……是想偷东西还是偷钱……还以为几个月没见,就算是见不得光的下水道老鼠也能有点长进,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林狱亦是面无表情,眼神光冰冷麻痹,他左脸颊有一部分烫伤的皮肤暴露在陈青的视线里,却毫不在乎,脸色阴沉到有些恐怖。
“贱货……”
……
陈青不懂事的时候,联合了村里很多小孩欺负过林狱,放野狗咬过林狱。
但后来陈青才知道,林狱是个报复心理极强的扭曲偏执狂。
小时候,村里有户人家养的狗不小心咬死了林狱养的狗。
当晚,林狱就毒死了那户人家养的几十只鸡鸭,还把那条公狗宰了,吓的那户人家连夜搬出了村子。
他爸林强也是根搅屎棍,一家人名声在村里都臭。
回家的时候,陈青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
林狱一直性格怪异孤僻,说不定下午那会只是个巧合。
陈青打算再观察几天。
但陈青没想到那天之后,别提林狱了,就是他自己也很少再遇到迟病,两人之间连打招呼都很少,更别提有什么交流了。
陈青不知道迟病究竟是什么职业,一个月竟然要出好几次远门。
最长的一次,迟病去了外地,整整十天才回来。
迟病在家的时候,陈青也总是不敢跟他搭话。
暑假假期结束前陈青最后一次见到迟病,竟然是严春花让他上楼送葡萄的时候……
八月中旬。
邻居房子里再没有传来林强酗酒后疯狗般的暴烈狗吠声。
久违的宁静。
一个月前,林强突然被亲戚介绍着去山里挖矿。
他在家里留了几百块给林狱,然后就兴高采烈的跟着亲戚去外地赚大钱了。
之后迟病没有跟林狱有太多接触。
系统任务栏里的那个阴暗偷窥狂林狱跟迟病现在看到的林狱割裂感过于强烈。
他无法区分系统口口声声笃定的——林狱的反社会人格已彻底定型究竟是因为bug,还是因为林狱戴着面具在伪装。
对林狱,迟病持保留意见,打算继续看着他。
…………
两年后。
是深青里掺杂着紫罗兰般暗紫色的昏沉天色。
迟病站在大门紧闭的黑教堂外,眼底有些萎靡的郁青。
他身上沾着血腥气。
两年过去,迟病怪症发作时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像是彻底对牧师的血液上瘾了。
教堂大门紧闭着。
只是下一秒,教堂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迟病进去后,教堂大门又紧闭上。
光线昏暗的黑教堂里……青年牧师冒着诡异绿光的野兽般的冰冷眼瞳里似乎一闪而过一点猩红。
“是受不了吗……”
黑色牧师服遮掩住了牧师惨白脖颈上的血管,他垂着阴暗浓密的眼睫,低头把扣子解开到锁骨处。
青年惨白到病态的脖颈皮肤,侧脖颈上分布着密集的血管,血管似乎在阴暗里跳动着,妄图引诱着谁。
迟病浑身骨头酥麻,甚至有些站不太稳,冰冷眼神光涣散麻痹到聚不了焦,眉紧紧蹙着,喉结吞咽。
牧师直勾勾盯着迟病的脸看,尖锐的手指甲突然插进自己侧脖颈的血管里,弄破血管扎了几个深不见底的血口子。
牧师脸色几乎呈尸体般的惨白……
血液喷溅……
迟病的侧脸上全是牧师脖颈喷溅出的血。
不知何时他的眼神光已彻底涣散失去了焦距,意识不清间将牧师压在了冰冷的教堂大门上,脸深埋进去,眼皮轻微抖动着,因为进食喉结不断吞咽着。
牧师毫无反抗的意思,只身躯突然颤栗瑟缩了一下,就那样任由自己被他压在教堂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