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长明灯在林深眼底晕成模糊的光斑,金属折叠椅硌得他尾椎生疼。
周建倚着墙壁,指间转着钢笔,笔尖划过掌心发出沙沙的声响。
线人遇害后的病房内外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警员们来回巡查的脚步声,像是绷紧的弦在不断震颤。
“老周,阿志跟进的精神病医院案子,到底什么情况?”
林深打破沉默,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他摩挲着口袋里的古币,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
周建停下转笔的动作,钢笔 “咔嗒” 一声别进胸前口袋,眉头拧成死结:
“说起来邪门,五天前,宗城精神病院里三名患者同时被暗杀。凶手下手干净利落,现场没留下任何指纹、毛发,连监控都像是被刻意避开了。事发后院长坚称安保系统正常运作,可三个病房的监控画面全是雪花噪点。”
他的眼神中满是困惑,“阿志收到匿名线报后开始暗中调查,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掌握了什么。”
“但我想不通,他出事前为什么非要联系你?” 周建抬眼直视林深,目光锐利如鹰。
林深喉头滚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古币边缘的纹路,那些被跟踪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阿志失踪前三天。”
他压低声音,视线扫过走廊尽头的阴影,“那天我加班到凌晨,下写字楼时总感觉有脚步声跟在身后。回头看,只有自动门映出我自己的倒影,可脖颈后的寒意却怎么也散不去。”
“还有公司被闯空那次,” 林深顿了顿,瞳孔微微收缩,“张沁说黑衣人戴着兜帽,动作像经过训练。但最诡异的是 ——”
他凑近周建,声音几不可闻。
“我在办公室地板上发现半枚沾着油渍的鞋印,鞋码很大,不像是普通人会穿的尺寸。更奇怪的是,那油渍有股特殊的腥气,和线人遇害时病房里若有若无的甜腥味,隐约相似。可我真的想不明白,我这段时间除了处理公司事务,没接触过任何特殊的人和事,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盯上我。”
周建拧紧眉头,钢笔在指间转得飞快:
“会不会是你的神经网络重组项目被盯上了?下个月行业大会你要公开核心算法,最近网络上那些抗议者,又是发死亡威胁又是扬言要烧了公司……”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你没发现吗?阿志出事、线人被杀,和你项目的关键时间节点,几乎完全重合。”
林深的手指死死攥住古币,指节泛白。
周建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开了他记忆深处的疑虑。
他想起实验室最近频繁出现的系统异常,想起那份标注 “绝密” 却被人翻动过的项目资料,还有办公室被闯入后,那台存有核心算法备份的电脑竟离奇死机。
原本毫无头绪的碎片,此刻在脑海中疯狂拼凑,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可能性逐渐成型 —— 或许从立项之初,他的项目就已经暴露在了某个庞大的阴影之下。
而阿志和线人的遭遇,会不会正是为了阻止他在大会上的关键发言?
这时,林浅抱着病历夹匆匆走来,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风。
“黑色 SUV 的事我查清楚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疲惫,“送伤者来的司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把人扔下就走。监控录像从停车场入口到出口的片段,全被专业手段删除了。”
“黑色 SUV……” 林深喃喃重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阿志失踪那天,街角闪过的黑色车身;想起自己在公司楼下,透过玻璃门瞥见的那抹黑色身影。
所有线索似乎都与这神秘的黑色 SUV 有关,可越是接近真相,谜团却愈发浓重。
“阿志的情况怎样?” 周建急切地问道。
林深也转头望向弟弟,眼神中充满期待。
阿志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只有等他醒来,才能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他没大碍。” 林浅翻看病历,语气稍显轻松,“失血过多导致昏迷,身体机能正在恢复,估计明早就能醒过来。”
不知何时,走廊尽头的窗户泛起鱼肚白。
潮湿的风裹着晨露的气息挤入缝隙,将墙上的影子越拉越淡。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阿志的手指在床单上轻轻抽搐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沉睡中苏醒。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惊起几片残叶,而天际的朝霞正刺破云层,如同即将撕开黑暗的利刃,预示着被掩埋的真相即将随着黎明一同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