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现在才知道我说话伤人?”他冷笑,落地窗外,黄昏的余晖正逐渐淹没整座城市。
“我……”她的声音哽住了。
“黎小姐,还是不要为难陆总了。”一旁的高特助轻声劝道,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作为少数知情人,他清楚陆总已经两天没合眼,银行转账记录、证人、还有事发前的通话记录,全都指向黎父。
而陆总像个自虐狂似的翻看着那些记录,不断的找人搜集着新的证据。
“那我走了……”她转身时故意拖慢脚步,期待着一声挽留,哪怕只是一个音节。但身后只有中央空调发出来的嗡鸣。
她眼尾的绯红在电梯的镜面上清晰可见,金属门合上的瞬间,一滴泪终于从她的脸颊滑落。
走出大楼时,刺目的阳光让她眼前发黑。就在这时,她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林深。
“林深,你知道为什么对不对?”她抓住林深的衣袖,声音哽咽。
林深犹豫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递给她一部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财经新闻的推送:
【黎氏集团董事长涉嫌十二年前的一场旧案,被警方带走调查】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黎晚卿猛地抓住林深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皱眉。
“我爸不可能,这一定是搞错了!”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轮胎碾过滚烫的沥青,发出细微的黏连声。
她拉开车门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师傅,去市警察局,麻烦快一点。”
车窗外的城市在热浪中扭曲,高楼、车流、行人,全都模糊成一片不真实的影像。
可她的思绪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卡在某个无法理解的瞬间。
父亲突然被带走?十二年前的旧案?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来不及消化。
他十六岁那年,父母死于一场车祸……
难道,那场车祸,和父亲有关?
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松开。
车子急刹在警察局门口。她匆匆付完钱,推开车门,热浪裹挟着刺耳的蝉鸣扑面而来。
值班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敲击键盘。
“探视黎成江?”听见她的询问,警察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单调的节奏。
“对,我是他女儿。”她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警察递给她一张表格:“签个字。十分钟,别超时。”
一张表格被推过来,圆珠笔在纸上划出颤抖的痕迹。
穿过长长的走廊,她被带到了一个狭小的会面室。父亲的身影在铁栏杆后显得有些单薄,眼中的疲惫怎么也藏不住。
“爸,十二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黎晚卿双手贴在冰凉的栏杆上,寒意顺着她的血管往上爬。
父亲的眼皮颤动了一下:“陆总没跟你说?”他苦笑一声,“但他恨我是应该的。”
“我不信!”她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鸟鸣,“那些事你怎么可能...”
“爸没做过。”他突然挺直佝偻的背脊,“很快就能出去。”
“那为什么会有证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他忽然挺直佝偻的背脊,眼中的光让她想起小时候见过的流星,“带你妈妈回外公家,就当...就当爸爸求你了。”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
弹幕的预言在脑海中闪现:父亲从顶楼一跃而下,母亲锒铛入狱,而自己会被扔进东南亚潮湿的黑暗里腐烂。
故事的结局,好像很快就要应验了。
如果父亲没做过,但这一切又和陆栖迟父母的车祸有关。那这一切都只能是陆栖迟的手笔,他不会放过当年任何一个和当年车祸有关的人。
而她,或许就是下一个。
“爸,求你了...”她的额头抵在栏杆上,“告诉我你知道的好不好...”
父亲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仿佛在吞咽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十二年前我们三个人承接了一个海外矿产项目.....”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是我签的安全文件有问题......一个技术负责人竟然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那天我和杨文武争执后,就打电话给陆家夫妇......他们连夜赶来却没想到遇见......”
“车祸。”她机械地接上后两个字。
“现在你看到了,我们三个都没好下场。”父亲苦笑一声,“杨文武,杨家独子,但那年他也出了意外,回国时正赶上当地暴乱,就死在那了。”
“楚明远呢?”她突然抓住栏杆,“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父亲的眼神突然变得飘忽,“当年的事……我只知道这些。晚卿,别担心爸爸。”
走出监狱大门时,黎晚卿还浑浑噩噩的。暮色如墨,将整个世界染成暗青色。
她恍惚地抬起头,只见昏黄的灯光透过梧桐树叶,映在她的脸上,明明才过去十分钟,天色却已黑得彻底。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只留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怪不得弹幕说她的唯一生机是陆栖迟。可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她还能拿什么去赌?
她的命?她的尊严?还是她那点可笑的爱意?在他眼里,这些恐怕连利息都不够偿还。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母亲打来的。黎晚卿深吸一口气才接起:“妈...”
“晚卿,你爸他...”母亲的话语支离破碎,背景中混杂着喧闹的人声和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家门口全是记者...他们说你爸...”
“别开门,等我。”她掐断通话,挥手拦车,报出黎家别墅的地址。
途中,她点开手机搜索“十二年前矿难”,大量陈年报道瞬间涌入眼帘——
【海外矿产项目负责人离奇死亡】
【陆氏夫妇遇难引发集团动荡】
【安全绳质量问题成事故主因】
黎家别墅灯火通明,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母亲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行装,照片和证件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各处。
“爸真的...参与了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发飘。
母亲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你爸说...他签字时根本没细看文件...”泛黄的质检报告从抽屉里滑落,“后来才发现,那些安全绳的检测数据...全是假的...”
“那就不是爸爸做的对不对?车祸的事...一定另有其人!”她有些希冀的开口。
“可十二年过去了......”母亲痛苦地闭上眼,“证据早就没了,如果陆家再施压......”
“不会的!”她打断母亲,声音坚定得不像自己,“有人能帮我们......一定有人能。”
母亲怔怔地望着她:“真的......吗?”
“相信我。”她紧紧抱住母亲,“我们先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安顿好母亲后,她独自站在窗前。夜色浓重,宛如墨染,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陆氏集团
高特助拿着手机的手轻轻颤抖,听筒中传来的讯息让他的太阳穴一阵阵地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落地窗前那个修长的身影。
“陆总,查到楚明远的下落了。”他下意识地降低了声调,“他为了躲债,上周偷渡去了基隆坡,现在藏在新界的地下赌场里。”
陆栖迟眼神一凛:“买票。”
高特助喉结滚动:“太危险了。基隆坡那边鱼龙混杂,不如先让当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