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虚影在三色光网中崩碎的刹那,楚昭雪听见镇魂阵传来“咔嗒”轻响。她低头时,只见江照夜指尖的青龙鳞片正顺着银线爬上她手背,那些鳞片在琉璃火焰中泛着温润的金光,竟似在替她修补被锁链勒出的血痕。
“阵眼核心在立柱底部。”叶惊鸿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雪色襦裙蹭过她靴面,他竟不知何时蹲下身,指尖冰棱划开冰层,露出底下刻着的三魂交叠纹,“初代女帝的魂印分三处,我们方才激活的是‘护’与‘守’,还差‘引’的......”
“在这里。”江照夜忽然蹲下,月白襦裙落在冰面上,他指尖点在纹路中央,青龙虚影竟顺着他的血脉钻入刻痕,“当年女帝以‘引魂’之力为阵眼,用自身血骨化作镇魂柱,如今我们的血脉共鸣,其实是在......”他忽然抬头,眼尾金芒流转,“在替她补上千年未愈的伤。”
楚昭雪喉头滚动。她终于明白为何藤蔓会渗出与她同源的金血——那是初代女帝封魔时留下的残魂血,此刻正借着他们的血脉共鸣,重新凝聚。当她指尖的朱雀火焰触上刻痕,当叶惊鸿的玄武寒气漫过纹路,当江照夜的青龙金光填满最后一道缝隙,整个镇魂阵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冰雾在瞬间退散。三人眼前浮现出一条悬空的青铜栈道,栈道两侧立着十二根图腾柱,每根柱上都刻着与他们魂印对应的灵兽——朱雀展翅,玄武盘结,青龙游弋,而在三根主柱中央,悬浮着半块染血的帝冠。
“那是初代女帝的冕旒。”叶惊鸿伸手,冰蓝色广袖拂过帝冠时,碎玉流苏竟发出清越琴音,“当年她封印渊瞳时,冕旒被震碎,碎玉散落圣山各层,如今......”他忽然顿住,看着帝冠上的血渍渐渐凝成三色光粒,“如今在借我们的魂印重组。”
江照夜忽然伸手,指尖金血滴在冕旒缺口处。青龙鳞片顺着血珠蔓延,竟在缺口处凝成新的碎玉——那碎玉中央,嵌着枚极小的银线环,正是三人灵力锁链的微缩形态。楚昭雪挑眉,指尖火焰凝成细针,将银线环缝入冕旒边缘,朱雀火纹顺着针脚爬上玉片,竟在表面烙出“护”字古篆。
“还差惊鸿的‘守’。”她侧头看向身旁的术师,却见叶惊鸿早已指尖凝冰,在另一块碎玉上刻下玄武纹路,“当年女帝冕旒有十二旒,每旒代表一种守护之力,如今我们补上的,是最核心的三旒。”
当最后一块碎玉嵌入冕旒,青铜栈道突然震动。楚昭雪长臂一伸,将两侧的人护在怀里——不是因为危险,而是栈道上的图腾柱正在发光,每道光芒都顺着她的广袖流入体内,竟似在将千年的封魔之力,重新注入她的血脉。
“小心灵力过载!”江照夜的声音带着焦急,他看见楚昭雪额间火纹已蔓延至眉心,琉璃火焰从袖口溢出,在她身后凝成十丈高的朱雀虚影,“你的血脉在吸收圣山力量,这样下去会......”
“不会。”叶惊鸿忽然开口,他指尖按在楚昭雪后颈,玄武寒气顺着银线流入她体内,“当年女帝分魂时,早已算到今日。昭雪的‘护’之魂,本就是要承接所有封魔之力,而我们的‘守’与‘引’,则是为了......”他忽然轻笑,冰蓝色眼眸映着她发烫的侧脸,“为了不让这力量灼伤她。”
江照夜恍然大悟。他指尖青龙金光汇入银线,形成一道温和的光闸,将涌入楚昭雪体内的力量分成三股——一股留在她体内温养朱雀魂,一股流入叶惊鸿体内加固玄武盾,还有一股化作灵力细雨,落在栈道上,激活了所有图腾柱的守护纹。
当最后一道力量归位,朱雀虚影忽然发出清越的长鸣。楚昭雪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不是疼痛,而是千万道温暖的光,顺着血脉流向四肢百骸,其中有属于她的火焰,有叶惊鸿的寒霜,有江照夜的金光,此刻竟在她体内凝成一颗三色灵珠,悬浮在丹田中央。
“这是......三魂共生珠。”叶惊鸿的声音带着震动,他看见楚昭雪发间竟长出两根朱红色的羽翎,羽翎尖端挂着的,竟是江照夜的玉佩碎片与自己的冰魄碎屑,“初代女帝的三魂,如今在我们体内凝成了共生之核,以后我们的灵力......”
“可以共享。”江照夜接过话头,他指尖抚过楚昭雪腕间银线,发现那些银线已化作流动的光带,将三人灵脉紧紧相连,“刚才我在阵眼处看见记忆碎片,女帝当年分魂,就是为了让后世血脉能以‘共生’之法,永远守护圣山封印。而我们......”他抬头,眼尾金芒与楚昭雪的火纹交相辉映,“是被选中的共生体。”
楚昭雪忽然轻笑,指尖弹了弹江照夜额角:“什么选中,分明是血脉里的羁绊。”她转身看向栈道尽头,那里的冰雾已完全消散,露出刻着“护”“守”“引”三字的青铜门,“走吧,第五层的真正秘密,应该就在门后。”
她话音未落,便感觉腰间一沉。低头时只见江照夜拽着她腰带,仰头看她,唇角扬起狡黠的笑:“昭雪抱我过去好不好?刚才用了太多灵力,腿软。”叶惊鸿则在旁挑眉,雪色襦裙下的小腿轻轻蹭过她靴面:“我的冰剑碎了,需要你护着。”
楚昭雪挑眉,忽然长臂一伸,将两人同时抱起。江照夜惊呼一声,搂住她脖颈,月白襦裙垂落在她小臂;叶惊鸿则无奈扶额,雪色衣摆扫过她腰间,指尖却悄悄扣住她软甲缝隙——这姿势像极了方才在血池时的庇护,却多了几分亲昵的依赖。
“坐稳了。”她低笑,脚步声踏在青铜栈道上,竟响起与三人心跳同频的韵律。朱雀虚影在她头顶展翅,玄武虚影在她脚下盘绕,青龙虚影则缠着她手臂,三色光芒交织成光毯,托着他们迈向青铜门。
当指尖触到门板的刹那,楚昭雪听见体内共生珠轻轻震动。门板上的“护”“守”“引”三字突然亮起,分别融入她的火纹、叶惊鸿的冰纹、江照夜的鳞纹。门扉缓缓开启的瞬间,漫天光雨落下,在她发间的朱红羽翎上凝成碎玉——那是初代女帝的冕旒流苏,此刻正以最温柔的方式,为她戴上守护的冠冕。
门后是一片悬浮的星穹。无数光点点缀其间,每颗光点里都映着千年间的封魔画面——有女帝挥剑斩渊瞳,有她分魂时的血泪,有圣山各层守护者的背影。而在星穹中央,悬浮着三块水晶碑,分别刻着“护之章”“守之章”“引之章”。
“那是女帝留给我们的传承。”叶惊鸿轻声道,他指尖冰纹与“守之章”共鸣,水晶碑突然化作流光,融入他眉心,“我的玄武之力,以后可以凝结成永恒冰盾了。”
江照夜的“引之章”则化作金链,缠上他腕间银线:“青龙之力能引动圣山所有灵脉,以后布阵时......”他忽然抬头,看见楚昭雪的“护之章”竟化作火焰披风,裹住她高大的身形,“昭雪,你的朱雀之力......”
“能护住你们。”她轻笑,披风上的火焰化作万千小火鸟,分别落在两人肩头。江照夜肩头的火鸟啄了啄他发簪,叶惊鸿肩头的则替他拂去睫毛上的残霜,“千年之前女帝用分魂守护天下,如今我们......”她指尖抚过两人魂印,“用共生守护彼此。”
星穹忽然震动。三人脚下的光毯升起,带着他们飞向星穹深处。楚昭雪能感觉到江照夜靠在她肩上渐渐入睡,叶惊鸿的头也轻轻搁在她锁骨,雪色发梢扫过她朱雀胎记。而她自己,发间的朱红羽翎正随着呼吸轻颤,每片羽毛上都映着两人的睡颜——原来最强的护符,从来不是琉璃火焰,而是怀中这两个,让她甘愿用生命守护的人。
圣山第五层的门扉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青铜柱上的三魂纹却愈发明亮。千年之前的分魂,今日终于在三个血脉里重逢,化作最坚固的共生之契——当朱雀展翅时,玄武会织就冰盾,青龙会引动灵脉,而他们的心跳,将永远在同一频率上,守护这世间最珍贵的羁绊。
而在星穹深处,初代女帝的虚影浮现,看着三人交叠的身影,唇角扬起欣慰的笑。她当年碎掉的冕旒,如今终于在三个后辈身上,凝成了比任何封印都坚固的——心之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