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轰鸣声尚未消散,楚昭雪便被扑面而来的森冷雾气呛得皱眉。冷白色的面庞在幽蓝微光下泛起霜色,她挥剑劈开面前缭绕的雾霭,却见无数青铜古镜沿着螺旋回廊层层堆叠,镜面蒙着暗紫色菌斑,折射出扭曲的光影。
江照夜的月白襦裙扫过地面,突然被一道冰凉触感缠住脚踝。低头时,绣着银丝的裙摆下探出半透明的手臂,皮肤呈诡异的青灰色,指甲缝里嵌着碎镜残片。他惊呼一声跌坐在地,金丝绦系着的香囊滚落镜前,竟在十面不同的镜子里映出十种破碎的未来——有的画面里楚昭雪浑身浴血,有的则是叶惊鸿冰剑自戕。
“别看镜子!”叶惊鸿冰蓝色广袖翻飞,冰剑斩向缠人的鬼手。雪色襦裙沾满冰晶,他却在余光瞥见镜中倒影时猛然僵住——镜面里的自己正对着楚昭雪露出森然笑意,而现实中的冰剑不知何时已调转剑尖,直逼同伴咽喉。
楚昭雪旋身避开剑锋,琉璃火焰在指尖跃动。她注意到回廊地面刻着环形卦象,每块方砖都嵌着褪色的血手印。当江照夜慌乱后退时,某块地砖突然凹陷,涌出墨色雾气将三人分割开来。“保持联系!”她大喊着挥出火焰锁链,却见锁链穿透雾气后竟缠绕在自己颈间。
红衣女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次她换上了一件绣满镜纹的黑袍,袖口垂下的银链串着数十枚带血的眼珠。“第三层,照见你们最不愿面对的真相。”她抬手轻挥,所有镜面同时泛起涟漪,镜中走出与三人形貌相同却气质迥异的虚影——楚昭雪的虚影周身缠绕着暗紫色魔气,江照夜的虚影戴着铁冠,眼中满是阴鸷,而叶惊鸿的虚影正用冰剑抵着自己心口。
叶惊鸿的冰剑与虚影相撞,溅起的冰屑竟化作细小的镜子,每个镜面都在循环播放他曾被冰封的惨痛记忆。江照夜蜷缩在雾气角落,颤抖着展开羊皮卷,却发现卷上的朱砂符文正在与镜中卦象共鸣。他咬破掌心将血按在符文上,突然发现镜中自己的倒影竟伸手穿过镜面,掐住了现实中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楚昭雪的琉璃火焰如游龙般贯穿雾气。她斩断缠绕同伴的无形丝线,广袖扫过镜面时,火焰竟在镜中世界燃起燎原之势。“这些镜子在吞噬恐惧!”她冷喝着将火焰注入江照夜手中的羊皮卷,金芒与火焰交融,照亮了回廊深处的巨型铜镜——镜中映出的,赫然是圣山之巅的渊瞳祭坛。
红衣女子发出尖锐的嘶吼,黑袍下伸出无数镜刃手臂。叶惊鸿趁机将冰剑刺入地面,寒意顺着卦象蔓延,冻结了半数镜子。江照夜则抓住机会,将初代女帝的玉佩嵌入巨型铜镜的裂缝。当金光照亮整座回廊时,所有虚影同时发出惨叫,红衣女子的身体也开始崩解成万千镜片。碎裂声中,三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坍塌,露出直通第四层的深渊,而深渊底部传来的,是更加令人心悸的锁链拖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