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最后没吃成耗子肉,闻声而来的大人把耗子给埋了,宝根偷偷补偿了黄芪一根小骨头,美得黄芪一直跟在宝根身后。
胡同里的孩子们很快聚集了起来——拿烟灌老鼠洞可是相当好玩的事。
甚至有些孩子还把收藏很久的炮仗拿了出来。
稻草加点艾草叶子塞住新出现的耗子洞,火柴点燃后,大家轮流往洞里吹气。
满胡同都是孩子在乱蹿,他们在找其他的耗子出口。
这窝耗子算是倒了血霉。
在六十年代,它们的天敌从来不是猫咪,而是这帮熊孩子。
这帮孩子动手能力超强,顺着出烟的地方拿着小工具一路挖过去——抄家灭门。
时不时还塞几个炮仗进去。
耗子一家家族庞大,尤其是一片松散的水泥地下头,可惜孩子们手里的砖头和棍子都很准,尤其是那些五六年级男孩手里的弹弓。
烟雾散尽,战役接近尾声。
一小堆被打死的耗子被大人们拿柴火点燃——怕有病菌。
之前没出过手的女孩子们各自提着桶子或者端着脸盆走上战场。
一盆盆的井水被倒在发现老鼠洞口的地方。
如果哪里渗水快,就说明这里可能还有没发现的老鼠洞。
几个大人拿着锄头等在一边,发现有渗水的地方就直接开挖。
他们不光是为了灭四害,更晓得老鼠一家的粮仓可能就在下头。
从老鼠窝里找出来各种零零碎碎的粮食合计有七八斤。
居委会派人把这些粮食用高温煮或用水洗再太阳晒,有老人家说了,必须暴晒三天,还要勤快翻面。
宝根这孩子心善,居然留下了几只老鼠。
尾巴上绑着长绳子,到了一个地方就放出去让它四处跑。
耗子鼻子也灵,找到有同类的气息的洞口就往里钻。
里头的耗子正惊魂未定,忽然发现自己家里进来了一个同类。
居家耗子:“嗨,哥么,外头人类散了没?”
惊魂未定的耗子:“我不知道啊!”
下一秒耗子们觉得天空亮了,家里天花板被人给掀开,一群笑嘻嘻的小孩举起了板砖和弹弓。
居家耗子指着那耗子大叫:“你这个叛徒,原来是你把鬼子引来的~!!!”
耗子身上最厉害的的鼠疫,所以接手宝根这个套路的居委会人员都配了口罩和手套,而且这天医务室的酒精被挪用了不少来给人擦手。
老大夫还振振有词:酒精都快放过期了......。
他是大夫,他说了算!
据不完全统计,那几天整条小苏州胡同的耗子们遭遇到了百年未遇的灾祸,带路鼠的危害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而且这些带路党最后也没好下场,统统死啦死啦的。
谁也不知道居委会这回收回了多少可食用的粮食,反正居委会院子里已经晒满了乱七八糟的碎片。
朱大妈决定把这些“粮食”多晒几回,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拿出来给人吃。
这也是宝根这个方法的唯二的缺点之一。
另外一个缺点是什么?
嗯,对于耗子们来说,这法子有点缺德。
宝根在发明了带路党战术后便功成身退,带着黄芪找到了还在院里你来我往的杨兴民和谢欣月。
谢欣月似乎又被哄高兴了,拉着宝根和梅子一边说话,让杨兴民带着黄芪跟几个小孩吹牛皮。
不过宝根估计谢欣月应该另有目的,不然谁会在你侬我侬的情况下理会小孩啊?
果然,谢欣月给宝根和梅子偷偷塞了颗糖。
“宝根,梅子,你们兴民哥有没有私下说过我是什么样的人?”
梅子犹豫了一下,恋恋不舍的把糖果还给了谢欣月。
谢欣月俏脸顿时一黑......好你个杨兴民!
宝根急忙从谢欣月手里把梅子的糖拿了出去,还看了梅子一眼。
——祖宗,这糖可不能还回去的!不然兴民哥死定了!
梅子嘟嘟嘴,小声嘀咕。
“哼,谁叫他欺负你的。”
宝根急忙加大音量,盖过了小姑娘的嘀咕。
“有啊,兴民哥经常把你挂嘴边上的。”
谢欣月笑眯眯的。
“宝根,不准说谎,来,告诉姐姐,他都说了什么?”
宝根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在对刘思敏三个吹牛的杨兴民,果然兴民哥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嘿嘿嘿嘿,茅厕堵我是吧......。
“他说啊,说姐姐你有点茶,还有点油,跟我们院里的树一样......。”
谢欣月的脸又黑了。
茶?
不懂。
油!
好你个杨兴民。
她恨恨的看了一眼大杂院里那棵被扒了皮的丑榆树,还说我是木头疙瘩......。
杨兴民魂都差点没了。
这小屁孩这么记仇的!!!
他对着宝根杀鸡抹脖子,直到他忍痛举起三个手指,宝根这才改了口。
答应自己三件事,勉勉强强吧。
“欣月姐,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
“我年纪小,刚才没记全,好像兴民哥说的全句是,诶,你是茶,他是开水,他想泡着你。”
“你是油,他是油灯,他想耗着你,你是树,他的藤蔓,想要绕着你。”
宝根一口气说完,也不看谢欣月的反应,直接转身对着旁边开始干呕。
“呕,欣月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呕,太恶心了。”
谢欣月的脸先是羞怒,然后变得绯红,千娇百媚的瞪了杨兴民一眼。
“当着孩子你瞎说什么呢!”
说完,她捂着脸笑着跑了。
杨兴民大大的吐出一口气,指着宝根不知道说什么好。
“臭小子,你吓死我了!你小子刚才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宝根吐吐舌头。
“那也得怪您啊,谁叫您踢的时候也不知道轻点。”
杨兴民冷笑一声,隔了三秒后忽然脸色一僵。
嘿!
这小子在骂我是驴?
宫爱珍急忙打岔。
“兴民哥,黄芪真的能闻了一样东西就能找出同样的来?”
杨兴民瞪了宝根一眼,和善的对宫爱珍笑了笑。
“那当然,我们黄芪的鼻子在我们分局都是大大有名。”
“只要你给它闻一样东西,它一准能给你找出同样的来。”
“我才不信。”
宝根吐槽一声招招手,黄芪立即摆脱杨兴民,屁颠屁颠的来到宝根跟前摇尾巴。
然后杨兴民目瞪口呆的看到宝根拿出五毛钱来在黄芪的鼻子下头晃了晃。
黄芪欢呼一声就往大杂院门口跑。
正好解卫军走进来,被黄芪绕着转。
宝根一愣:“老大,你今天发工资了?”
正在摸黄芪的解卫军也是一愣:“这个月是提前了,你咋知道的?”
他转头看向杨兴民。
“你的我也帮你领了,来,点点。”
“点个屁。”
杨兴民满不在乎的一把抓过。
解卫军脸上带着古怪的笑。
“我刚才在胡同口遇到小谢了,她让我转告你,让你过两天去她家坐坐,她妈妈想看看你。”
杨兴民先是一怔,接着就是狂喜。
他一连在院子里转了七八圈,最后一把搂住解卫军的脖子。
“军子,你说我去见未来岳母娘,带点啥比较有底气?”
对于这个问题,解卫军也挠头。
见未来岳母娘,就杨兴民手里的那点东西,带啥能有底气?
忽然一个童音幽幽响起。
“想要见未来岳母娘最有底气,当然是带个孩子回去啊......。”
......
“张宝根~!你别跑~!哥哥我今天非让你知道什么是......。”